“再睡会儿……”他嘟囔着,胳膊上用了些力气。

软绵的大床犹如无边无尽的沼泽,正在慢慢将叶晋舟吞噬入底。

身后人的呼吸温热,一簇一簇打上他的后颈,搔的他忍不住伸手,抹下一把薄汗。

汪潮哼哧着,挪动身子向前靠近,胸膛贴上叶晋舟的后背,那炽烈的滚烫渗进皮肤,莫名,让叶晋舟有股安心的错觉。

他真的很怕冷,是从小落下的心疾。

小时候,无论酷暑寒冬,只要身上脏了汗了,就会被那个男人连扯带拽的拖进院儿里。

紧接着,一瓢从缸里舀起的井水,从头到脚,将他泼得干净。

这样的暴行偶尔也会撞上妈妈几句怨怼,可男人的拳头太硬,娘俩终究躲闪不及。

发烧了,只有妈妈会背他上医院。

往镇子去要走上四十多分钟,运气好了,碰上谁家下地的农用车,才能省去大半时间。

那样的日子几乎熬到了十三岁,随着个头渐长,男人收敛了许多。

可记忆漫长,锥入骨髓里的寒意,恐怕要折磨他一辈子。

“睡吧,还早。”

汪潮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叶晋舟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右肩感受到对方的吻落下,如同一阵镇定剂融进神经,困意袭来,他又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却见身边空着,汪潮不见了踪影。

他起身摸向温凉的枕头,想必人应该走了很久了。

汪潮一向都会等他醒来,这次倒是挺意外。

叶晋舟裹上浴袍走向落地窗,窗外阳光倾洒,是久违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