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怎么把他的老本行给忘了。
我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拖延着时间,想编出来一个听上去不会被他看穿的理由。
想到一半,随手拧开了车载广播,空气里流淌着旧时的老调,好歹也算缓解了些无言的尴尬。
红灯转绿,林渡舟发动了车,我微微侧目,看见他黑底金框的腕表,指针走得无知无情。
从前林渡舟那辆自行车载着我穿过了夜里的霓虹,耳畔吹着晚凉的风,我们穿着素净的衣服,手上戴着廉价的红绳,许下但愿人长久的夙愿。
那会儿哪里敢想能开豪车,更别说掰着手指才能数清几位数的手表,什么百达斐丽、江诗丹顿,一个也不认识。我这辈子成长得平淡顺遂,没真受过穷,也没过过大富大贵的日子。
如今活到了三十来岁,平时除了人菜瘾大偶尔小酌两口,没什么不良嗜好。也不买房不买车,积蓄存了一些,够吃够花,也足够养家。无数个时刻,想起曾经初入社会的时候,却总觉得还没有当时富有。
于是我反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控制变量,一个个地排查,最后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如今我的身边没有林渡舟。
那几年我爱他胜过全世界,我无比坚信他也是如此。我们曾经拥有细水长流的美好未来。
那时候我跟他说,如果我在外地巡演,他想我了,就随手寄一样东西给我。
林渡舟问我应该寄什么,是不是像古人那样,“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我不解风情地笑道:“寄你当时身上最贵的东西。”
林渡舟说:“最珍贵的是时间,我要把手表寄给你,让你知道此时此刻,我想和你共度光阴。”
我想:可恶,弟弟还挺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