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节泛白,眸中像融着缕缕碎金,比暗夜中的流光还要蛊惑人心。
崔琤轻轻挣脱他的钳制, 执着扁壶半蹲下身, 直到灌满清水才站起身。
她将扁壶小心地拧紧, 然后抚平衣裙上的褶皱。
她今日衣着轻便,发间也只戴了一根玉簪。
明明是清淡疏寡的装扮,配上那张浓艳秀丽的面容,平白多了几分曼妙的意味。
崔琤柔声道:“二哥日理万机, 宵衣旰食, 怎会有空来这永明寺?”
在她看过来时, 李澹垂下眼帘,下意识地掩住眼中的血丝。
“昨日去了趟万年县, 清早才回来。”他低声道, “刚巧路过,便顺道来看看。”
那语气不像是跟妹妹说话,更像是与妻子在交谈。
熟稔,亲近, 轻柔。
尊贵清高的郇王也会温声细语, 为一个姑娘折腰。
张焉听得大骇,哥舒昭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可这语调落在崔琤的耳中却是再寻常不过了,因为李澹一直都是这样跟她讲话的。
万年县距离京兆有些距离,他深夜疾驰匆忙赶回, 多半是听了昨日的事怕她心中难过。
她不想自作多情,但他总是这样, 试图悄悄破开她的防线。
与前世城府深沉的李澹相比,他热忱真挚, 有着一颗少年郎般滚烫的心。
虽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有些古怪,崔琤对他还是会多上几分耐心,毕竟他和那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不能总让他来偿还那人犯下的过错。
她提起罗裙柔声道:“公主快要过来了,二哥。”
“嗯,”李澹轻笑一声,很自然地说道,“玩得开心,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