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谈起崔瑾时神情太淡漠,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毒杀他最疼爱儿子的真凶。
即便是李澹听到他的言辞心中也泛起寒意来,他的指节微微泛白,静默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太子死得平静,去年秋天他便已经数次昏迷危在旦夕,以至于他病逝时无一人联想到毒杀上。
后来是有人在崔瑾的宫中发现毒药才真相大白。
不过那药起到的效力并不高,仅仅是加快了他的死亡,只是那毒药极为罕见,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皇帝却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陡然说道:“是朕。崔瑾弑杀太子不假,但是是朕把那柄刀递给她的。”
“她心志不坚,稍有蛊惑便酿成大错。”他温声道,“那时借了阿泊的名义,是父亲的不对。”
李澹的心倏然冷了下来。
崔瑾是什么样子他早已心知肚明,他只是一直不愿相信当年给予过自己奥援的纯善姑娘竟是这般货色。
他一直以为他已经足够无情、足够冷漠,但他也是头一回听闻世上竟会有父亲主动杀死自己昔日疼宠的儿子这种事,而且他还将脏水泼到另一个儿子的身上。
皇帝的神情中没有丝毫歉疚,他端起杯盏抿了些淡茶。
“为君者,万不可困于私情。”他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高祖当年是如何逼死废太子的,可你知道当时父亲在何处吗?”
“我就在这紫宸殿中。”皇帝遥遥地指了下外间的软塌,“长兄被杀时,我就在那软塌上安然地睡着,你祖父甚至还为我说了个故事,看着我入梦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