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接这场眼神交锋,仍是温顺模样,方才喉间溢出的甜柔化雪消散。
“只怕是赏一次,少一次咯。”
应老爷子示意他先进门,贺清越微微一笑,搀了老人另半边胳膊进到内厅。
一间宽阔茶亭,设有曲水流觞,云木茶几已经滚好风炉,清冽茶香四溢。
贺清越臂弯中搭着刚解下的深灰长款西装,内搭剪裁精良熨帖的白衬衫。
他绕了圈鸽灰绒围巾,随手搭在博古架。
两人于对首落座,初弦并膝而跪,鸦羽漆深的眼睫搭成小桥,眼下的影儿淌成一弯温柔的月。
她信手持着铜金长勺,敲开方圆茶饼一角。
学习茶道的手指总是漂亮,修长、精致,彷如一尊琉璃瓷器。
视线上移,不带任何意味,看她。
她是极白的肤,比雪色清透三分,衬着乌浓的发,黑白交错,无意的惹眼。
应老爷子上了年纪,眼神有些不大好使,没察觉两人之中不同寻常的暗流,他起开眼镜,架到鼻梁。
“清越啊,你爷爷最近怎么样?”
贺老爷子在美国养病,是以贺清越适才结束探望回国。
“还是老样子。”
贺清越淡笑,目光重落得端正,眼尾偏又时不时落入一抹欺霜赛雪的白净。
她高抬了手,将筛过的茶末倾入一方小小的匣子,继而注水入茶釜,蒸腾的迷蒙白烟蒙上她纤浓眼睫,有几分沉甸甸的重,好半天才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