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可能真的出手覆灭裴氏,所以现在对裴氏最好的打压方式,就是让新一辈全是斗鸡走马的无能之辈,再无可承担宗庙之人,接着剃除那些不安分的野心狂妄之辈,让这百年世家,从根里开始腐朽起来。”
燕宜生静静听完这一席话,他不由得感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裴氏在这一朝占尽风光,但是在下一朝,只能庸碌无用,才能保全安稳富贵。”
说到这儿又有些不忍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云疏,眼睁睁看着裴氏败落,难道你就不会心有不甘吗?”
他是这么问着,眼神却不自觉飘向裴云疏。
裴云疏自然察觉到了,他道:“不必试探于我。”
“民间已有传言,“裴氏不倒,天下无安。”这些年来裴氏一族的荣宠已经顶天了,犹如烈油烹火,即使是陛下有些心安排后路,怕也是无用。”
“裴氏的那些族人受到了那么多年的荣宠,早已昏了头,怎么可能会放弃已经吞下肚里的好处呢?只怕还想再进一步。”
燕宜生也点点头,赞同道:“要他们放弃所得的权势,还不如杀了他们的好。”
裴云疏接着道:“他生就是帝王之才,心怀苍生,我何不帮他一把,即使来日刀架颈侧,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虽是言及自己的生死,但他依旧是淡淡的,毫不动容。
燕宜生却是听得有些苦涩,他哑声道:“何必如此,就不能为自己安排一条退路吗?”
裴云疏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并没有波澜:“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想要海晏河清,我不想成为他的掣肘。”
可惜你这一身安邦定国的才能……
这句话燕宜生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裴云疏不会在乎这些。
天下也罢,众生也罢,包括他自己……他对这一切的一切,都毫无兴趣。
这本身就是一盘死局,若是裴云疏不想争,反而顺着对手推动,只会离消亡的结局更近。
当世最惊才绝艳的两个人,却不能并列于世。
因为一个容不下裴氏
另一个不想容下裴氏
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燕宜生听后摇头唏嘘不已,想了想,又问道:
“可我总觉得,元清若是折在这儿,当真是太可惜了……”
“喂,我说你作为他族兄,难道就不能捞他一把吗?”
裴云疏道:“只怕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沉溺于情海,也溺毙于情海。”
“……”
“世间情字最杀人。”燕宜生有些惋惜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