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能看清这墨点的。
就在这一瞬,那墨点冲出了山崖,冲破了浓雾,他终于辨认出了这熟悉的、几乎能刻在他脑海中的五官,又或着他其实早便能认出来了,只是把自己缩在这身躯壳之中——
直到这一刻,云慎几乎能瞧见那迷雾遍布的天空,被陈澍这样热烈而不保留的冲击所震,一块一块地裂开,霎时间,那不知是云雾阴影还是心房裂痕一样的纹路迅速长满了整个天空。
不,那是他体内属于陈澍的东西。
是他滚热的血液,也是他的双眸,他触目所及的整个世界。
他是诫剑……也是含光。
诫者,言警也。故人予他此名,并不曾说过有什么期冀,他据此编出个云慎的假名,也不过是应着陈澍的问,随口答了一个聊作称呼的名,言即是云,警即是慎。
连他自己也不曾细想过这个名字的含义。
人世匆匆,第一次有一个人会翻烂了古籍,抓着头发,在夜色朦胧的星阑,用一手粗砺的书法记下两个字。这是陈澍会做的事情,也唯有陈澍,才会做这样的事。
剑之名,或用于警醒自己,留于史册,或用于扬名显姓,说得再俗些,哪怕是转手卖了,也能卖个好些的价钱。
只有陈澍会如此,浑似真的与人,与生灵起名,饱含着期望与眷恋,能融化一切的感情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