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慎愕然抬头。
那件陈澍为他买的衣服就被他随手一叠,放在床侧,此刻又往下滑了一截,像是再一眨眼便要滑落在地,但是这房内没有人在意它了,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它。
也许直到上一刻,云慎还有精力去分心捞起那衣服,但陈澍此话一出,顿时,他面上血色尽褪,方才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神情也一下子失了控。
这样明显到夹带恐惧的惊讶,还是头一回在云慎脸上看见。
“我彼时并非……”
“不必把我再当稚童一样哄了。”陈澍短暂地笑了笑,迳自答道,“丈林村相助,是同情,点苍关回头,是恻隐,恶人谷设计,是仁义,那这回呢?”
“……我是诓骗过你不假,”云慎道,语气变急了许多,“但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权宜?什么是权宜?”
陈澍扬起眉来,问,
“从天虞山,到丈林村,再到点苍关、密阳坡、恶人谷,当然还有平潮口那两夜——我是真心待你,连阿姐说你来历不明,我也不当回事,只觉得朋友相交,知己同游,要长长久久,看的不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难不成,在你看来,这些竟都是权宜么?”
一段话掷地有声,那清越的嗓音在这房间中荡开,几乎直击人心,把二人间那金玉其外的平静伪装一片片地敲碎,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