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在行驶时没有高铁来的稳当,他手扶着靠背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找人,脚下摇摆的悬空感让他不大适应。
苏缇那天裹得很严实,窝在角落非常不起眼,又有几分让所有人都淡忘她的排斥感。
但他就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跟别人换到她旁边的座位,坐下打招呼后明显感受到苏缇整个人僵硬了片刻,但一瞬又恢复正常。
她摘下帽子,他便看见了她的脸。
眼角敷红,两柄扇子似的睫毛眨呀眨的,眼眶中闪现的水光浮现在摇曳的眼波中。
苏缇刚刚哭过,他意识到。
但她却对此无知无觉。
原本他略带轻快的态度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知道她不会让他走,但语气还是小心翼翼。
列车在运行时发出的“嘎吱嘎吱”声挠地他心痒,他问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对方没说话,像是对他竖起尖刺防备他。
她手里捧着的水,正是热气腾腾的时候,但她只喝了不到两口就没有再动过。
那时的他只能手足无措的坐在原地,按耐自己不要过度去关注她。
不要转头,不要看她,不要因为她眼尾发红而贸然叩问。
人在悲伤的时候很怕旁人突如其来的关心话语,有可能会眼泪决堤,有可能会恼羞成怒排斥他,不管那样都不是仅仅十八岁的陈屿能够面对的。
苏缇的眼泪,他想感觉那会是令他丢盔弃甲的某种东西。
下车后他喊住对方,那句抛出去久久落不了地的话是。
“别怕,我还在。”
等目送着她远去,自己却在车站兜了几圈买回程的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