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贺禹州,难免让厉寒动了恻隐之心。
站在贺家偌大的客厅里,看着水晶灯下哪怕只是穿着睡衣,却依旧一身挺拔伟岸的贺禹州,却觉得他这帧挺拔伟岸的身影难免显得有些孑立孤独。
再看整个贺家庄园。
哪怕是夜晚,也是灯火通明的。
可是整个富丽堂皇的庄园,却透着无尽的清冷气息。
几年前,贺家内部动荡,贺家子孙争权夺位,那一场手足之争,贺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坐的坐牢,就连贺禹州的亲生父亲,也以调养身子为由被贺禹州以照顾之名给囚禁了起来。
厉寒之所以与这位曾经的好兄弟划清了界线,好些年不来往了,就是不太认同贺禹州那般残忍如贺老爷子的手段。
但这残忍背后的原因,实属让人理解和同情,只是不敢苟同。
“站在那里干什么?怎么不坐?”贺禹州来到厉寒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厉寒却选择长话短说,直入主题,“禹州,既然这以多年你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姜唯一,为了让她幸福。那么她现在已经找到了幸福,你为什么又要破坏她的幸福?”
一句话,惹得贺禹州的脸色刷一下冷了下来。
连他的语气也透出了竭力压制,却依旧冰冷的怒意。
坐到沙发上时,贺禹州看着依旧站在原地,丝毫不给他面子的厉寒,“厉寒,我以为你今天晚上来看我,是因为贺家的企业出了事,是想来帮忙的。”
其实,贺禹州知道他今天是为了姜唯一和云骁而来的。
但他就是不愿意正面面对。
这时的厉寒,才气定神闲地坐到了贺禹州对面的沙发上,冷静地戳穿了他的心思,“禹州,大家都这么熟悉了,就不必伪装了。你知道我今天晚上为什么过来。你把姜唯一藏在什么地方?”
其实已经料定了,贺禹州不会回答。
但厉寒还是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
他细致地观察着贺禹州的神色,见他越是隐忍发怒,就越发肯定,姜唯一确实是被贺禹州给带走的。
只要知道姜唯一在他这里,就能有方向了。
贺禹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正好这个时候家里的佣人端来了两盏炖汤。
贺禹州拿过来,递了一碗在厉寒的面前,“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大晚上的跑过来,肯定吹了不少风。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那盏汤,厉寒没有去接,“禹州,你永远不懂得什么叫放手。”
很早以前,他就告诉过贺禹州,如果那件东西不属于自己,就要学会放手。
他偏要争。
贺家的家业,他要争。
姜唯一,他也要争。
明明这些,都不属于他。
这样的提醒,无疑是加深了贺禹州心听痛苦,和他对厉寒的不满。
他把那盏厉寒并未接住的汤盅,用力地拍在茶几上,盅里的汤汁迸溅出来,就像他那控制不住的怒意一样。
继而,额间青筋直冒,咬着牙关望向厉寒,“厉寒,云骁是你的兄弟,我就不是你的兄弟吗?”
眼里的愤怒,转为痛意,“他需要幸福,我就不需要幸福?
厉寒看了看那洒了一茶几的汤汁,又看了看贺禹州满眼的痛楚之意,心里也很不好受。
可是自古以来,都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很多事情,他还是不认同贺禹州的做法。
他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句,“我当然希望你能够幸福,却不希望这种幸福是抢来的。”
“从最开始的时候,姜唯一爱着的人就是我,一直都是我。”贺禹州痛楚地吼了一句。
吼到最后,这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卑微痛苦,“明明一直都是我。”
贺禹州的心里不好受。
厉寒又何尝不是?
他从沙发上起了身,满眼复杂地看着痛苦不堪的贺禹州,语重心长道:
“禹州,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不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又命运多舛的人。”
“最可怜的,是那些自欺欺人的人。”
这语气里带着兄长般的提醒和点拨。
但贺禹州能不能够清醒,就要看他自己了。
显然,贺禹州是没有办法清醒的,他抬头不满地倾诉着,“明明是云骁要跟我抢。”
至此,厉寒便知道多说无益。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应该问一问姜唯一,听一听她最真实的想法。”
说完这句话,厉寒便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陷入痛苦沉思中的贺禹州,自然也知道他其实是明白姜唯一的想法的,只是不愿意面对,不敢面对,不想面对而已。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