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得像在认旧识,钟锤的甜香漫得他鬓角的疤亮了亮,疤上的红绳往钟锤上缠,缠得像在抓救命稻草,握铃的手不再像刚才那么僵了,指节都在轻轻动。

男人往钟楼的齿轮箱里滴了点灵草油,油刚渗进去,齿轮转动的“咯吱”声就轻了些,钟轮转得顺了些,转出的钟音里开始带点甜,甜得铜铃都在颤。

“这是你父亲留的灵草油,能润齿轮,也能润心,让你的手稳下来”。

他往老周脚边放了块磨亮的齿轮片,片上的银线往铜铃上缠。

“钟绳断了能接,钟音乱了能调,你当年接绳的手艺,红绳坡没人比得上,我小时候还见过你把断成三截的钟绳接得比新的还结实”。

银线刚缠好,老周的铜铃就不那么乱撞了,铃身悬在钟前,犹豫着,像在想该怎么敲,又像忘了钟该怎么响,眼神里有迷茫,还有点藏不住的怀念,手在微微发抖,却不再乱挥。

老妇人往钟楼底下摆了排红绳窑的陶钟,陶钟是按老周当年的手艺烧的,钟身上刻着“晨钟甜、暮钟暖”的字样。

甜香浓得化不开,往老周飘,飘得他的蓝布衫都在发亮,亮得能看见衣料里缠着的铜屑,那是钟楼铜钟上的碎末,带着钟的气息。

“这是你当年最得意的陶钟。”

老妇人仰头往钟楼上喊,声音放得很轻。

“你说陶钟能存甜,敲起来比铜钟还暖,冬天听着心里都热乎,你爷爷总说,有你守钟,红绳坡的时辰就不会错”。

她往陶钟上浇了点红绳灶的糖浆,钟纹里立刻冒出甜雾,雾里浮出老周年轻时的样子——他举着钟锤站在钟楼,晨光洒在他身上,爷爷在旁边看着时辰。

“敲重点,让远路的人听见;敲轻点,让守家的人安心,记住这力道,钟声就带着甜”。

老周的手颤了颤,铜铃从钟身上抬起,铃上的红绳往甜雾里钻,钻得像在说“想不起来……该怎么敲才对,手不听使唤了”,声音沙哑得像很久没说过话。

红绳猫叼着块焦饼干往钟楼跑,饼干的甜香混着焦味,让老周下意识退了半步,猫趁机往钟台上放了块饼干,饼干的焦痕在钟台上印出个小掌印,歪歪扭扭的,却透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