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阳州有幸旁观了母亲的后半生。

桑书兰比其他人的想象中更为敏感,颜琮之那日并没有急着去说明一切,而是又转身回了大宅重做打算,他请了人做了假的视频资料,录像里的青年栩栩如生,说自己出国陪着导师做课题。

可又留下几分破绽,男人故意在市里露面登报,显露行踪。

赵清偶然与同事闲聊起新发生的案子,原本颇为邪门儿诡异的事迹被某个影响十分大的风水大师隐瞒严实,却不知又怎么改了主意,把嫌疑人好好地放了出来。

听到疑案里的名字,赵清才惊觉里面牵扯到他关心的那个邻居。

桑书兰在层层谎言中辨出了真相,不过几日,便识破了颜琮之织起来等君入瓮的迷障。

或许不是她足够聪明,只是对于亲人,她足够担心与关切。

但既然是“让她复仇成功”,必然不能代人所劳,颜琮之布好道路,在曲折中展露那个儿子一片真挚担忧的心。

只等着主角自携武器,勇敢冲锋。

中年丧子,桑书兰几欲崩溃,却不过短短一夜当中,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如往日随波逐流,而是有了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更为坚定地目标,像一把胸腔里的利刃,终于再捣烂心肺之后,明白了始作俑者应当向外寻求。

利刃调转了方向,开始拭刃追寻真正的罪人。

儿子的事情被报成失踪,知情者收了惊弓之鸟一般的倪方群大量的封口费而守口如瓶,官方进展迟缓拖延,桑书兰只好自己想办法。

明明杀人者刀尖还留有余血,却无法将其捉捕归案。她靠着自己到处搜集信息,儿子往日的舍友也跟着积极奔走,但所述的祭台祭品超越法理认知,认定的犯罪事实十分困难,案件极难推进。

桑书兰父母之案却有迹可寻,她在赵清的帮助下搜集线索,一纸诉状告上法庭,多年前的旧案再启,流程冗杂纷繁,证人前后又翻供否认,其中多少个不眠之夜,倪阳州都静静地飘在母亲的身旁,看到她滋生出新的白发,看她脸上再添几道皱纹。

刑事案件的被告人不能随意出国,桑书兰先斩了倪方群的后路。

几个月的时间里,没有比倪阳州更了解母亲一步步的辛苦坚持。

颜琮之像最后一道保障,在倪方群几次雇凶杀人之时,保住了那日祭台上濒死的关键证人,终于等到桑书兰寻访而至。

可惜逮捕书来得有些晚。

桑书兰咨询了无数个律师,得知这个人渣最终的惩罚不过是一枚轻巧的子弹后,她就准备好了一切。

她比警察来得更早,在颜琮之的默许与掩护下,更先抓住了倪方群。

向他举起了屠刀。

整整一夜的折磨,被牢牢捆住的倪方群终于感受到了曾经自己施加于他人身上的痛苦,无论他如何求饶、谩骂、崩溃,也对坚定的行刑者没有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