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阳州的泪水滚落下来,落到衣服下摆,湿透一小片,浸入纤维里,他猝不及防地又想起了桑书兰那个小小的缝纫机。

旁边堆着很多布料,也是这样,经纬重叠,密密匝匝,一层又一层,送到缝纫针下,咔哒咔哒,匝成一朵又一朵花。

青年自己伸出手,点上“是”的光屏按钮。

“她是我妈妈。”

光屏上的影像急速扭曲变化,像是在载入信息,103声音平稳的报告:

【已消费10积分兑换《兰花的一生》大纲剧情,宿主目前积分剩余13.5分。】

随着播报结束,光屏转换成一本厚重的电子书界面,倪阳州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开始一页一页翻动。

一边看,一边落泪,翻到后来,眼眶里再也淌不出一滴液体。

这本书并不厚,只是一个女人的故事罢了。

倪阳州不忍卒读,却终有读完的时候。

在故事的结局里,桑书兰不顾司法的程序正义,动用私刑,擅自报仇,虐杀了恨之入骨的前夫,却也因此锒铛入狱。

向来不问外世的风水大师与其儿子有旧,利用自己的影响,与执政者合作,煽动舆论,又各方努力,终于把桑书兰的刑期一减再减。

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十年后,这个女人离开了监狱,高高的围栏外,阳光明澈,白云柔软。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笑得老实温柔。

青年把整本书合上,心中满是酸涩,喉头哑声,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良久,倪阳州再次抬起了头。

“三哥。”

【我在。】

青年抚干眼角的痕迹,重新站起身:

“我们继续。”

103看着青年:

【在这个纯白空间里,可提供休息的时长是无限的。】

倪阳州摇头:“继续才是真正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