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告知,这究竟是何种灵丹?”秦文卿的声音意外地柔和,仿佛春风拂面,却隐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期待。
郑长春内心警铃大作,他深知这位长老温文尔雅的表象下,藏着何等雷霆手段,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心里明白,任何丹药的成分都有可能被高明的炼药师逆推而出,而这一过程虽艰难无比,但对于像秦文卿这样的丹道大家而言,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终究不是难事。
于是,郑长春强作镇定,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并不存在的丹名:“此乃‘神尸护心丹’。”说出这话时,他的嗓音微微发干,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四个字是他急中生智的结果,从“护心祛魔丹”中抽取了“护心”二字,又灵机一动加上了“神似”,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词汇拼接在一起,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神秘与庄重,让人一听便觉得非同小可。
齐恢那通常波澜不惊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好在他此刻并没有心情笑出声。周围的人听闻此言,无不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显然是对这个凭空杜撰的丹名感到震惊。
秦文卿的目光闪烁不定,其中既有惊讶也有审视,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郑长春心中清楚,既然已经撒下了这个谎言,便要设法用更多的谎言来圆。
“此丹方是我早年间无意间所得,据传能够对抗邪魔之气。”他的话语平缓,试图将编造的故事说得更加真实可信,“因见其所需材料并不昂贵,我实则对此效用存疑,并未过多在意。”
“直到听说默苍观的刘观主手上有真正的‘护心祛魔丹’,我心想,或许他们的丹药更为高明,这才有了随齐三公子前往默苍观求购丹方之举。”郑长春继续编织着他的故事,每一个字都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合理的解释,同时也为自己铺垫着下一步的退路。
然而,问题的棘手之处在于,炼制护心祛魔丹所需的稀世灵材,玄天剑派并未愿意向外供给。心中虽渴望遍寻四海以觅得这些珍稀之物,可当我风尘仆仆重返椰翘城,目睹齐恢的病情日益加剧,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孤注一掷,尝试了那传说中的神尸护心丹。命运似乎在此刻垂青,这枚丹药竟奇迹般地发挥了效用。
在这般紧迫的情境之中,我所能陈述的仅限于此。其中是否存有疏漏,一时之间,难以深究。然而,这番言辞表面听来,确乎自成一体,无懈可击。
闻言,秦文卿的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笑意,温和地询问:“那位丹方,可否赐我一观?”
我,郑长春,断然摇了摇头,内心深知作为一位丹师的底线——珍贵的丹方,绝不可轻易示人。
显然,即便是在秦文卿的直接要求以及众人的瞩目之下,也无人能够强迫我交出丹方的秘密。秦文卿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又是从何途径获得此丹方的呢?”
这一问,实则狡黠,既不愿展示丹方,透露其来源亦非过分要求。一旦得知来源,对方自可进一步追查。
刹那间,一个机敏的答案在我脑中闪现,我鼓起勇气说道:“记得那年,在玄天剑派周边突现一座上古陵寝,我有幸参与了那次探秘,正是在那场意外中,我无意间得到了这份丹方。”
彼时,众多人士被困于幻境之中,是秦文卿长老亲力亲为,将他们一一解救。现场一片混乱,既有玄天剑派的弟子,也有独行的散修。有的人满载而归,亦有人宣称一无所获,各怀心思,所得之物难以尽数。
秦文卿长老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神在数秒内流露出一丝迷茫,似在回忆那段过往。“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似是对我的解释给予了认可。
随后,秦长老将注意力重又转移到齐恢身上,吩咐道:“你整理一下,即刻随我前往玄天剑派。”
叶云科见状,适时提议请秦长老至厅中品茶休憩,至于齐恢,已无需担忧其逃逸。
秦文卿留下了一枚高度仿制的护心祛魔丹作为保障,其余的丹药则悉数归还于我,随后便与叶云科一同离开。众人拥簇着二人远去,场面略显隆重。
而我,郑长春,怔怔地盯着手中的药瓶,秦长老取走的那一粒,或许将为我引来无尽的麻烦,但事已至此,唯有随机应变,步步为营。
小院中,转瞬只剩下了齐恢一家。齐母泪眼朦胧,亲自为儿子整理行装,每一折叠、每一封包,都寄托着她无尽的忧虑与不舍。
“哎,娘,弟,有啥好哭的呢?这不正合了咱们家的心愿吗?我能够踏入玄天剑派的大门,这不是咱家几辈人的期盼吗?”齐恢努力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安慰着眼前满面泪痕的母亲和一脸担忧的弟弟。
弟弟紧抿着嘴唇,小声嘟囔着:“可我总觉着,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的眼神里满是对未知的恐惧与迷茫。
齐恢闻言,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轻拍了弟弟的肩膀,温声说道:“别怕,从今往后,家里就靠你了。多陪陪娘,替哥哥我多尽些孝心,知道吗?”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以及对弟弟的深深信赖。
弟弟抬头望着哥哥,眼中泛起了泪光,稚嫩的脸庞上满是不舍。他今年才十四岁,尚且不能完全理解哥哥的选择对他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楚。于是,他紧紧地握住了齐恢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哥哥留在身边。
齐恢感受到弟弟手中的温暖,也用力回握,似乎要将所有的不舍与期望都通过这一握传递给弟弟。万千言语梗在喉头,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这一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沉重。
终于,他缓缓松开了弟弟的手,转身走向一旁神色复杂的郑长春。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在无声地说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文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不起眼的丹药,面上的神色复杂多变,仿佛每一次凝视都能发现新的惊奇。这位在丹药之道上有着极高造诣的老者,此刻竟然也无法立刻辨认出这丹药的真面目,这让他那满是风霜的脸上更添了几分不可思议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