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唱下句时,我微微有些迟疑。
“娘的小九”吗?眼前这半梦半醒中的人,并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我的殿下,我的承煦,我的夫君。
快快入梦,快快康复。
将来——
不要将来了,所有人都逼你为了家国牺牲你的身体,你的志向,你的公道…
小主,
可我是你妻子,我不要你为大晟立功勋了。
我只盼你能平平安安,陪我度余生啊。
秋夜寒簌,一弯残月冷冷地挂在天空。
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避开夜间巡逻的皇家侍卫,偷偷跑到一处僻静宫墙边放飞了信鸽。
信鸽“扑噜噜”拍打着双翅飞出宫墙,那宫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长出一口气,步履轻松地往凤寰殿方向走去了。
黑暗中躲着两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早就在身后偷偷跟上了她。那宫女听得身后沙沙的脚步声,她走路时便响起来,她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了。
如此几次,直吓得她白毛汗都出了几层。
巡逻的卫队再次向她走来,那宫女再捺不住心中恐惧,慌里慌张向着卫队飞奔过去,颤抖着高声喊道:“救——”
“命”字还没出口,一枚飞镖从身后飞来,正好划破她的侧颈。
那宫女又痛又怕之下,脚下一软跌倒在地,抖如筛糠,一面语无伦次地尖声呼救着,一面徒劳地向前爬去。
身后的刺客连连出镖,只听接二连三的破风声,耳廓和手臂上都挂了彩。
远处的卫队注意到这边的异状,立刻整队直冲过来。
那两个刺客见势不妙,扭头就逃进了黑暗中。
“追!”统领德凌一声令下,士兵们得令向着侍卫奔逃的方向追去。
德凌扶起那个吓破了胆子的宫女,和善地询问道:“姑娘在哪个宫里当差?”
那宫女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整话来,正赶上皇帝与永安王从御书房议事完毕,同行至此处。
“前面发生什么事?”启元派一个宫人上前去打探。
“回禀陛下,宫中进了刺客,要暗杀一个小宫女,多亏小德将军及时赶到把她救下了,至于那两个刺客,德将军已经派人去追了。”
“皇宫中进了刺客?”启元眉头一皱:“把那名宫女带上来!”
瑟瑟发抖的小宫女被带了上来,匆忙拭去脸上泪痕,跪地拜见启元。
启元见她伤的不轻,脖颈和手臂上都挂了彩,也下意识放柔了语气询问到:“你是哪个宫里服侍的?可知道是谁要害你?”
皇后娘娘让她夜里出来给西齐传信的事,本是不可告人的,但此时她也断没有欺君的胆子,只好支支吾吾地照实说道:“奴婢是凤寰宫的宫女,是…皇后娘娘身边服侍的,不知道…自己结过什么仇家…”
德凌忽然快步走上前来行礼禀告道:“陛下,两个刺客抓到了,但两人反抗激烈,已被卫兵们就地正法,无从查证是谁指使他们来的。”
两个黑衣人的尸首被拖了上来,待小宫女看清两人的面容,竟“哇呀”惊叫了一声瘫坐在地。
“姑娘认识这两个人?”一直默默旁观的启焕出声发问。
“认识,认识…”小宫女今夜连挨了两次大惊吓,腿软的再也爬不起来:“他们是和我一起在凤寰宫当差的…”
“今夜让姑娘独自出来做事,可是皇后娘娘指派的?”启焕平静地询问道。
“是,是。”这姑娘早已吓傻了,顾不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只是直着双眼连连点头。
“先将姑娘引到这个僻静地方,再派两个人来杀你灭口。”启焕先瞥了一眼启元的神情,见他听得认真,才微不可查地拔高了声调一字一顿道:“莫不是皇后娘娘有什么秘密叫姑娘知道了,逼得她非杀了你灭口不可呢?”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启元震怒地瞪圆了眼睛,那宫女也惶急地匍匐着爬到启元脚边,连连叩首哀求:“陛下!陛下救救奴婢!都是皇后娘娘指使奴婢做的…奴婢要是不照做的话,皇后就要杀了奴婢在西齐的所有家人…奴婢愿做证人指认皇后,只求陛下留奴婢一条性命…”
启元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向头顶涌去,一脚踹开这个已把额头磕出了血痕的宫女:“把她给朕关进刑部大牢,严加看管!还有——立刻逮捕皇后司徒珍!”
启焕将余怒未消的启元送回合元殿好生安抚了一番,就告退回了自己的赏明宫。
启焕身边向来是不带宦官宫女的,他不习惯人侍奉。
毕竟他自六岁起,勤勤恳恳做了四年的“小家奴”,端茶送水伺候人的活,宫人们做着都不一定有他自己来的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