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父亲。】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那温暖的言语也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理性。
【也是你的……缔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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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没有继续抬头,她那美丽的银发伴随着最后的那声宣告,似乎重新低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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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人在意的,真正的阴影之中,掌印者让自己的面孔隐藏在兜帽之下。
当那句冰冷的【缔造者】传入了他的耳中的时候,玛卡多甚至懒得抬起头他只是揉了揉自己的眉角,轻声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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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之主听到了那声叹息,但他并没有理会,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意志与心思,全都集中在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身上。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一种与他面见自己的儿子们的时候,截然不同的体验。
在最开始,帝皇甚至有一些纠结他本能地想要展示出身为基因之父的温和与亲情,因为事实证明了,他的大多数孩子的确需要这样的光芒。
但是当他温和的自我介绍刚刚落地的时候,看着那缓缓向他探来的视线,人类之主又想到他的女儿是不同的,她从生命的一开始就知道更多,知道他与那些亚空间中的邪神相争斗的时候,所会露出的可怕模样。
哪怕是帝皇,也不会期待摩根会对那金黄色的大剑心怀感激。
在这种情况下,温和的话语又似乎不如理性的言论。
于是,就这样,那句轻飘飘却又冰冷现实的【缔造者】从人类之主的口中飘出,击落了摩根缓缓抬起的视线。
这让帝皇又有些后悔,他甚至开始怀念他的儿子们了他们率真且鲁莽,会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和内心渴望鲜明地表现出来,展露出人间半神的侵略与自信。
哪怕是圣吉列斯与察合台可汗也好,他们的问题虽然尖锐,却也是堂堂正正的言语,让人类之主能够从容地回答,而此时此刻,摩根的沉默反而让他有些犯难。
考虑到摩根原本的定位就是基因原体中那沉默的调和剂,而她这些年的生活也注定不会那么一帆风顺,帝皇倒是能够理解她的沉默与谨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足够的心思与耐心,解决这个问题。
不到一瞬间,数以千计的思想划过了帝皇的心头,单单是要如何选择语气这一方面,似乎就足以组成一篇论文
他的女儿所需要的,到底是来自血亲的温暖?还有带有理性与安全感的保证?又或者,她只是想要一个倾诉的平台,来缓缓倒出这些年的挣扎与辛酸?
他该作为一个纯粹的父亲?还是一个能带来安全保证的卫士?又或者说,冰冷与命令,才是最为有效率的相处方式?也许她已经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学会了对于强权与力量的尊崇?
帝皇有些忧虑仅此而已。
此时,在人类之主那近乎冰封的内心中,却并没有更多的谨慎与小心恰恰相反,帝皇以一种近乎于轻松的心态,屹立在了这远离地表的黑暗之中,在他内心里所游荡的困惑,甚至多过了担忧。
帝皇感到了轻松那是一种近乎于自暴自弃的苦涩心态,是坠落到地面上的登山者,面对于不能再糟糕下去的环境的时候,从内心中油然而生的自我安慰,让他在永无尽头的事物和挑战中,寻得了一丝放松的机会。
毕竟,当第二原体与她的所有血亲,被全银河最愚蠢的行为所拖累,堕入风暴的时候,人类之主就已经在自己的内心中,为他唯一的女儿宣判了死刑。
帝皇并不歧视摩根,更不会憎恨她,在他忙完了事关所有原体的大部分项目之后,他也的确曾纠集过麾下最智慧的头脑,试图解决摩根身上的厄运与诅咒。
应该说,他的确努力过,而且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尽管在他踏出了第一步之后,摩根就被放逐到了虚空之中没有留情,也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只有对于所谓自由的最愚蠢的宣言。
从那一刻开始,在人类之主的心中摩根已死。
帝皇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还有着一个女儿,就像他近乎遗忘了第二军团一样。
直到一头卡利班的狮子闯进了他的宫殿,汇报着一位与众不同的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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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曾以为,自己会在一个无名世界上,看到自己的女儿那扭曲的尸骸,又或者是在一次注定将会抹除记录的战役中,亲手终结这被混沌所污染的子嗣的痛苦。
小主,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过无数种悲剧,甚至想过自己会如何为了子嗣的逝去而感到一丝久违的悲伤但他几乎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无药可救的个体,居然真的挣扎着求生,并站到了他的面前。
甚至,她看起来还算正常,非常地正常,只是有一点不算良好的饮食习惯想想圣吉列斯那古怪的羽翼吧,和他相比,挑食,或者暴饮暴食,从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当人类之主真正的站在摩根面前的时候,他只感到了一种轻松此时的摩根比他预想中的模样要好上太多了,那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了。
毕竟,他曾以为,自己的子嗣只会以邪神爪牙的身份与他兵戈相向,而既然现实没有并糟糕到那个地步,那么无论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情况还能有多糟呢?
怀抱着如此的想法,人类之主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自己的女儿他曾经无数次从自己的子嗣的口中和各式各样的情报中,勾勒出摩根的模样,勾勒出一个精明、贪婪、沉默、致命的辅佐者与掠食者。
听起来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