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潇道:“当局者迷,你当时在校场上也出了手,自然只会盯着叶时兰。”
夏逸道:“那么旁观者可想出了什么?”
傅潇叹道:“我能想到的你也想到了。”
以傅潇的体力,本是一夜不眠也精神奕奕,可是此刻伤疲交加之下,从他面色已可看出其力不从心。夏逸亦略显憔悴疲态——昨日他也经历了不少。
“我倦了,我先回房了。”夏逸不会在身心俱疲的时候空费心力,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是他一贯的原则。于是,他这就去遵守自己的原则了。
徐舒舒仍陪在傅潇身旁。傅潇不睡,她当然也不会睡的。
看着佳人疲惫的模样,傅潇心中既感温暖,又觉惭愧,便牵起她那双温软的小手,道:“再过一会儿,便要日出了。我也有些倦了,准备回房歇一会儿,你也快些回房歇息吧。”
他实在不会说什么动人心弦的话语,但平淡之语岂非更有情?
“你还有伤,我先送你回房。”徐舒舒的脸有些微红,不知是被清凉的晨风吹的还是因为她的少女心事,便低着头扶住傅潇慢慢走向厢房。
夏逸也慢慢地走在走廊上,不时地提起酒壶往口中送着酒。本被凉风吹走的倦意又重新回到他身上,可他偏偏没有任何睡意。当疲倦至极时,却偏偏睡不着,这实在是一件奇妙且痛苦的事。
一个白色的倩影轻倚在走廊旁的石座上。夏逸发现了她,她也看见了夏逸。
夏逸停住了脚步,他真的很想长叹:“听涛峰太小。”
“昨夜,你为何救我?”月遥轻轻说道。
夏逸不语,他实在不敢面对这个女子。此刻,他恨不得自己也有土地爷那般本事,赶紧打个洞躲起来。
“为什么?”三个字轻轻吐出,月遥已从石座上消失,出现在夏逸面前,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直指着夏逸的咽喉——这一次她握着的并非银缎剑。
夏逸道:“你恨我。”
月遥冷冷道:“我不该恨你么?”
夏逸微微笑道:“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月遥瞪着她:“你总该让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夏逸又一次闭上了嘴,似乎就是用锥子也凿不开他的嘴。
淡淡的月光洒在月遥的白衣上,仿佛为她又披上了一件会发光的白纱。
夏逸凝注着她,忽然怅然道:“你觉得被我救了……是耻辱。”
“是。”月遥说道:“所以,为什么?”她的剑件移到了夏逸的左胸口:“真心话。”
夏逸黯然道:“你们很像。”
月遥怔住——她已然明白,夏逸救的并不是她,而是她姐姐的影子。
月遥的手与剑都微微颤抖起来,夏逸则闭上了眼,似乎在等待这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呛”一声,剑已回鞘。
夏逸睁开眼时,月遥已与他擦肩而过,耳边则响起若有若无的声音:“我恨你……但今夜还是谢谢你。”
夏逸苦笑。他依然疲惫,不过终于有了些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