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弱女子居然在这一路都没有多说一个字,而是选择默默忍受,护着自己走了这么久的路。
“大嫂,你……”
夏逸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
“叔叔,我好像……只能走到这里了。”
徐舒舒如同断了翅膀的蝴蝶,再也没有飞舞的力气。
夏逸努力压下喉间的哽咽,勉强笑了一声,道:“莫要杞人忧天,大嫂只是生育之后未经调养,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身子乏了而已……只要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这话实在说的很勉强,徐舒舒背上的血虽是热的,但她的身躯却比这雨水更冰凉。
夏逸仿佛看到了生命正在从徐舒舒的身躯中流失,可他明知道徐舒舒已是绝无活路了,但仍是要说出这些违心的话。
徐舒舒缓缓道:“我有些累了……要在此地小睡一会儿……叔叔快些走,待夫君追上时,必会带着我一起来见叔叔的。”
夏逸微微笑道:“师兄既将大嫂与师侄女托付于我,我自不可甩手而去,大嫂若是累了,安心休息便是,待师兄来时,我定会唤醒大嫂。”
“好……有劳叔叔。”
徐舒舒轻咳了几声,又道:“我这一生如同梦幻泡影,直到与夫君朝夕相处的这一年才令我感受到真正的幸福……可夫君今日沦落如此,也是因我而起……叔叔,我是不是正是应了那红颜祸水之语?”
夏逸又笑道:“遇到大嫂是师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师兄今生若是娶不到大嫂,便算是白活一世了。”
“叔叔……谢谢你。”
徐舒舒咯咯地笑了笑,又竭力道:“叔叔,我还有一事相求……你千万莫要推辞。”
夏逸道:“大嫂请说。”
徐舒舒道:“如今师父与夫君下落不明……我这孩子却还没有一个名字,还望叔叔不吝为她起一个名字。”
夏逸动容道:“我怎有这个资格?”
徐舒舒道:“叔叔为了我们夫妻二人……已牺牲太多,再没有人比叔叔更有这个资格……叔叔就当全了我最后的心愿吧。”
夏逸心中不由一酸——怀中的伊人分明是在托孤,这一幕与当年惜缘托付月遥于他时何其相似?
过了半晌,夏逸才沉吟道:“思缘……睹物思人、金玉良缘……思缘如何?”
徐舒舒道:“思缘……叔叔可是忆起了一位极为重要的故人?”
夏逸长叹了一声。
“想必叔叔定是极为珍重这位故人。”
徐舒舒的声音已越来越微弱:“叔叔……我今日将我与夫君的骨肉托付于你……你可否如对你那位故人一般待思缘?”
夏逸无法拒绝她,他也不忍拒绝她。
他正色道:“大嫂放心,我必对你们的骨肉视如己出,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我知道……我信得过叔叔的。”
徐舒舒的身躯愈发冰寒,可她的声音仍充满着母爱的仁慈:“思缘……思缘,我的孩子……”
她的呼唤戛然而止。
思缘的哭泣声久久不止——她为什么在哭泣?她也感受到了悲痛么?生命的诞生本是美好的,可是一个生命的诞生却要伴随着另一个生命的凋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