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将军已经五十六岁,由于久守边关,一张猛虎一般威猛的脸上已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他的身体还是很健壮,若只看他那雄壮的身躯,就是说他只有二十六岁也没有人会不相信。
只要在出征之时,崔胤雄从不卸甲,此刻他也披着圣上赐予的黄金甲,满面严肃地盯着营帐中的沙盘。
“大将军!”
崔胤雄抬头,看到了邵鸣谦,脸上的愁容微微淡了几分。
崔胤雄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他骁勇善战却又不失足智多谋,他自信果决却又不会盲目自大。
崔胤雄认为邵鸣谦是一个很好的接班人,日后他一定可以胜任自己的大将军职位。
“你来晚了。”
崔胤雄虽然很满意邵鸣谦这个年轻人,但他一直对邵鸣谦很严苛,对他说话时也很严肃。
邵鸣谦俯首道:“末将知罪!”
崔胤雄道:“你会迟到,必然是有原因的。”
邵鸣谦还是低着头。
崔胤雄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解释么?”
邵鸣谦道:“没有!”
崔胤雄道:“很好。”
其实崔胤雄知道邵鸣谦之所以会来晚是因为他去探望了在今日一战中负伤的士兵,临走前又特别嘱咐了军医要仔细照顾这些伤兵。
可是邵鸣谦认为这并不算是耽误了军中议会的理由,哪怕这一次议会只有他与崔胤雄大将军两个人。
崔胤雄也很满意邵鸣谦这一点,他不会为自己找任何理由开脱——错了就是错了,有错就要认。
“大敌当前,我先不罚你。”
崔胤雄摆了摆手,说道:“等这一仗打完,你自己去领十军棍便是!”
邵鸣谦道:“是!”
崔胤雄再次看向沙盘,忽然说道:“军中的粮草要见底了。”
邵鸣谦抬起头,这一次他的脸色真的无比凝重:“后续的粮草早该在一个月前便已发来,若是再这样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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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胤雄沉吟道:“所以我们不能再拖下去,这一仗要速战速决。”
邵鸣谦叹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的道理,只要是一个人就该明白的。”
崔胤雄挥拳砸在了沙盘上,也叹了一口气。
邵鸣谦当然也很愤怒,可他却不敢砸崔胤雄大将军的沙盘,只能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咬着牙道:“可是董丞相却偏偏不懂这道理!前线如此危急,他却还有心思玩他的心计!”
崔胤雄瞪着他,怒目道:“你说什么?”
邵鸣谦自知失言,赶紧再次低下头,闭口不言。
崔胤雄重重哼道:“你很会打仗,却也很不会管好你自己的嘴!”
邵鸣谦道:“末将愚昧!”
崔胤雄道:“你若想在前线开疆扩土,身后就要有人挺得住你!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
邵鸣谦道:“是!末将记住了!”
崔胤雄又长叹道:“圣上相信董丞相……自有圣上的道理,我们只是一介武夫……我们管不得。”
邵鸣谦闻言便是心中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十六岁从军,跟随崔胤雄十三载,没有人更比他清楚崔大将军心中的壮志与无奈,也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一只脚被同僚扯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