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宗有玉梧仙子,我宗也有仓庚真人,他那仙品雷灵根也不差多少!”
程煜闻言一笑,只同样打趣道:
“我听闻仓庚真人为了神女宗的圣女甘冒奇险,独闯魔灵宗试炼之地,连败三十名聚茧境巅峰,又在数名化神境的围困下从容离去,这等痴情我天宗这些寡淡之徒却是不如的。”
洪希泉哑然,心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倒是来揭老底儿!
“这年轻人不做些荒唐事怎能叫年轻人,再说情关早来总比迟来的要好,刘昭,你也是年轻人,你觉得呢?”
见战火蔓延到自己,刘昭不愿蹚浑水,又想到自己现在是麾下之臣,只好道:
“长老所言极是,情之一字,最好不得,却又不可不得,修行修心,心无情,道难成。”
“供奉此言差矣!”
玉梧突然开口,眸子瞧着刘昭,淡淡道:
“人固有情,大道无情,我辈修士追求的是长生久视,道蕴加身,情可有,却不可私。”
“哦?”
刘昭神色微正,肃然发问,
“不知仙子以为是何私?”
“为利私,为人私,为己私。”
玉梧想也不想的说着,眉宇间无有一丝波澜,
“修士逆天而行,为图修为,不择手段的掠夺秘宝灵材乃至人命,此谓为利私,为利者,一时或可得境界修为,难保不会累及性命,便是保全性命,心境修为不进反退,终会死在贪婪之下;
一旦踏上仙道,便是练气一层也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见修为精进无望,定要扶持亲近之人,如何扶持?强的惹不起,自然只有欺压更弱的,视凡俗如鱼肉,随意食用,弱者尚且如此,强者更是堪称妄为,有为道侣的,有为子嗣的,行事狡诈霸道,又如蝼蚁般抱作一团,蚕食一切,待壮大后又互相倾轧,仇怨横生,彼此不休,此等境遇,又有几个真心修道?这便是为人私。
至于为己私,不过是前二者加身,或干脆没了前二者,无所不用其极,全然忘却天地昭彰。
故而这情可有,不过是无私之情,视众生为无物耳。”
“善!”
刘昭赞叹一声,以拳击掌,
“仙子此言可谓道出修行真谛,不过这天下诱惑何其之多,单是修为精进一点,便是任何修士都无法抵挡的,仙子,倘若你不是伴莲而生,只是资质平平,终身难破一境,如今大限将至,却要你去抢、去夺、去杀,才有机会破境,你可愿去?”
玉梧微微一顿,答道: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安之若命?”
刘昭莞尔,摇了摇头,慨然长叹,
“无论是凡尘俗世,还是大道煌煌,皆不过一个争字,争果腹、争衣暖、争资源、争性命,与人争、与己争、与命争、与道争,大争之世,岂有什么安之若命,不过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而已。”
“此言差矣!”
玉梧眸光轻闪,素手轻抬,凝出点点莹光,
“大道非争,顺耳!
供奉所言不过偏信,事实上,天下修士九成九皆是如此,似是这大道只有一条,那仙人也只有一位,不去争,不去抢,仿佛这仙缘就会拱手让人。
大道三千,踏上仙道,仙缘就已经在身,若再去争抢,这缘不增反减,直至消散。”
刘昭晒然,将一杯清茶送于玉梧面前,
“仙子,此茶如何?”
“甚好。”
“仙子可知我这茶是从他人手里抢来的,而那人又是从别处夺来这茶,如此辗转这才到了仙子口中,若我不争,岂有今日与几位坐而论道,品茗嗅香?”
刘昭将茶饮尽,又取出一枚不知道是什么的灵果塞给了轻颜,玉梧黛眉轻蹙,随后舒展,同是将茶饮尽,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非是不争,而是不争之争!供奉口口声声说大道该争,却只争己道,只争己命,岂非安之若命?供奉缘何口不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