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疼得已经麻木,全身都在疼,腹部也在疼,相较之下那一巴掌的疼痛反倒一点都不疼了,她搁下捂着脸颊的手,痴痴地笑,“没有完成?秦永沛,我答应的不是去当众杀人!是你自己安排了那丫鬟行刺失败,如今是我替你扛着这意图谋杀的罪名!”
“那你答应的是什么?证明温浅是假的?那你证明了吗?佟婉真,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哦,你想说她戴着人皮面具,你以为温家人当真是眼瞎没脑子?你以为温长龄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何况,你动动你自己的脑子想想看,若你是个假的,你会不想着步步谨慎不露破绽,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恨不得将自己的判若两人昭告天下?”
“佟婉真,这世上没有复仇的水鬼,只有从地狱中爬起来的活人……温浅性情大变是为你所迫,对你有所隐瞒是因从未将你视为知己,佟婉真,只你自己天真,以为世间属你最是聪明,所有人都只是你手中蝼蚁任你拿捏。”秦永沛垂眸看着曾经的枕边人,目光悠远,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时至今日,你我之间已是无话可言,若你安分守己,看在往日情分我总留你一命,若你还这般惹是生非,佟婉真,便是我亦护不住你。”
“皇嗣并非你永久的护身符,你好自为之。”
秦永沛说完,拂袖离去,徒留佟婉真跪坐在地上,一手覆于腹部,一边痴痴地笑:惹是生非?即便四下无人,他仍然字字句句大义凛然地将错处悉数推卸于她,当真是……滴水不漏。
秦永沛离开后,院子门口就多了两个侍卫看守,整个院子里为数不多的主仆都被禁足于此。侍卫说,此院吃喝采买每日都会有专人送来,院中上下一应人等皆不得离开此院半步,至于禁足多久,殿下没说,他们也不清楚。
丫鬟如此禀告的时候,佟婉真只扯了扯嘴角低声说了句“知道了”便让人下去了,心下却已然明白,没有解禁之日了……秦永沛啊,就是要将她一直关在这里,如此他才能给恪靖伯府和温家一个交代,一个,足够让他将他自己干干净净摘出来的交代,也只有将她永远关在这院子里,秦永沛才会放心。
……
当晚,二皇子府传出消息,佟婉真腹中的孩子没了。
经太医诊治,佟婉真脉象古怪胎儿本就不稳,加之今日受了太大的刺激才导致的小产。丫鬟一听这话,也不知是担心被问罪,还是害怕的,竟是脱口而出“不可能”,说是佟婉真一直都在服用安胎药物,大夫也说她怀中胎儿一切正常如何会古怪?说完,还找出了之前的药方。
太医一看,当即就怒了,呵问到底是哪个丧良心的大夫开的虎狼之药,耗人精元,损人阳寿,又如何安胎?!连番追问之下,才从佟婉真之前的贴身丫鬟口中得知,佟婉真早就在那一碗又一碗的避子汤里坏了身子,普通的大夫根本无法让她怀有子嗣,只这位“丧良心的大夫”,一早便已说明此偏方伤身折寿,是佟婉真自己铁了心地想要母凭子贵。
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消息传到恪靖伯府,元戈听完亦是唏嘘,“原以为她也算是得偿所愿,如今看来亦是满盘皆输了。”
“作恶太多,怎么可能得偿所愿?”得了宋闻渊“口谕”麻溜滚过来吃酒的许承锦几近讨好地冲着宋闻渊嘿嘿笑着,才敛了几分笑意说道,“这世间因果,冥冥之中总有定数,害人终究害己罢了。”
听着很有几分禅意,元戈有些意外,微微挑了眉梢看过去,就见许承锦已经嘻嘻一笑揭了老底,“前两日找净尘吃酒,那和尚嚼得我耳根子都痛,说了一个多时辰,完了还说我不及宋闻渊有悟性……小爷我又不要出家,要那悟性作甚。”
元戈都诧异了,“你找净尘吃酒?”
前有宋闻渊找主持抓鱼熬粥,今有许承锦饮酒听禅经,净尘没将这两人赶出去,这脾气委实是极好的。
“嗯。”许承锦应得理所当然,“原是要去找金彧年的,只这小子最近跟中了魔似的不肯陪我吃酒了,竟然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少年于世,不求保家卫国血染疆土,但求立业养家护妻荫子……那改邪归正的劲儿,大抵是受了钟家小姐的影响。净尘应该跟他很聊得来。”保家卫国、护妻荫子这些话对立志有生之年终结许家族谱的许承锦而言,比听净尘的那些个佛法禅语还要可怕。
许承锦说完,仍兀自摇头轻叹,“好好的二世祖竟然整日里捧着四书五经摇头晃脑的,俨然成了老学究,喝酒吃席都叫不动了。”
宋闻渊摇头失笑,却道,“无妨,撑不了几日了。”
许承锦微微一愣,“你这说的是佟婉真,还是金彧年?”
“都一样。”宋闻渊端着酒杯却没喝,只给元戈夹了菜,才道,“彧年脑子好,为人良善机灵,却没常性,纯粹的小孩子脾气,如今是还在兴头上,时间一长就不服管教了。至于佟家那庶出,之前是怀有身孕,秦永沛才诸多忍让。如今孩子没了,价值也没了,只怕没几日性命也就没了。”
毕竟,这位庶出可不是什么安分好拿捏的脾性,这些时日下来只怕也是拿捏了不少秦永沛的把柄才是。
“原就没拿到一手好牌,偏还打得稀烂。若我是她的话,就该死死缠着温浅,出门在外吃吃喝喝都不必花自己的钱,不比现在的日子舒坦?”许承锦扫了眼元戈,意有所指,“不过,对温小姐来说,若没有这些事情,也就没有现在的温浅,是不?”
这话听着挺有道理,只不知为何,入耳又觉得古怪,宋闻渊扫了眼许承锦,到底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最后仍然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将那些隐隐约约的端倪悉数掩下。
心口疼得已经麻木,全身都在疼,腹部也在疼,相较之下那一巴掌的疼痛反倒一点都不疼了,她搁下捂着脸颊的手,痴痴地笑,“没有完成?秦永沛,我答应的不是去当众杀人!是你自己安排了那丫鬟行刺失败,如今是我替你扛着这意图谋杀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