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老太爷停下脚步，转过身，伸出手指，轻轻在弱柳额头上一点，宠溺道：“你还说呢！卖身契在你成年的那天就还给你了，户籍也给你提成民籍，可你偏偏赖在家里，死活不愿出去。再不济，你也学着扶风，在外买上一两亩良田，备点嫁妆，嫁个好人家后，再来蒙家讨个差事。之萍又不是凉薄之人，怎么也会给你一口饭吃。”

“我才不要嫁人呢！”弱柳嘻嘻一笑，道：“老祖宗，这嫁人有什么好的，您瞧瞧扶风姐姐，自从嫁了人之后，三天两头就和她丈夫吵架，每次吵完架，总来找我与和风，细雨三人哭诉。说来也是好笑，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偏偏一个不饶一个的，徒增那么多笑话。想想啊，还是不嫁人的好呢！我啊，就打算赖在家里，伺候老祖宗您，伺候夫人一辈子！”

“你哟，这张嘴，还是这般伶俐！行了，老头子说不过你，便随你去吧！”蒙老太爷摇摇头，随即便不再多说什么，在弱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栖子院，走到后宅的大花园里，沿着鹅卵石路，继续散着步。

走着，走着，忽见假山旁的竹亭中，煤油灯光下，一道身影背向自己，孤独的坐在亭子里。

“老祖宗，瞧着像是小少爷呢......”

“弱柳，你去小少爷的屋子里取件厚实些的氅子过来......”

“好的呢。”弱柳应了声，便悄悄往藏拙院去了。

蒙老太爷拄着拐，慢慢走进竹亭里，借着灯光，看清蒙天赐怀抱着玉琉璃，手里攥着枚怀表，倚着竹亭，闭目小憩着。眉头紧蹙着，似有满腔的心事无处排解。

“赐儿，夜深天凉，为何不回屋歇着，反而坐在这里吹凉风？”贴着蒙天赐坐下，蒙老太爷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听到蒙老太爷的声音，蒙天赐陡然一惊，随即忙起身，却被蒙老太爷拉住，只听蒙老太爷缓声道：“这里没旁人，随性些就好。”

“老祖宗，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出来散步？弱柳，和风，细雨三位姐姐没陪您？”

蒙老太爷笑道：“扶风那丫头被我遣了去你屋，拿衣服去了。老祖宗是睡不着，这才出来散散步，小赐儿，你又是添了什么心思？”

“老祖宗，孙儿想央求您一件事儿。”张开手掌，露出属于宋阶的那块怀表：“这是日间在北山上发现的，是宋阶的怀表。老祖宗，孙儿想求您，帮孙儿去宋家说一说，让他们查查，宋阶从不离身的怀表怎么就落在了北山上的……”

“赐儿，你在怀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