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推枕而起常自想起幼时,总想让天下少一个赵勉,自此不顾自己能力,散财过度。”
“臣一念之差,辜负陛下之信任,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是实与恩师无关,他并不知情。”
“内子虽确有大错,可皆因臣立身不正之故,稚女无辜,尚且不足三岁,内子腹中孩儿尚未出生。”
“臣不要脸,万望陛下垂怜,看在慈母早逝的份上,给她老人家留下个清明能扫墓的孩儿,臣感激不尽。”
“此事恩师实在不知情,臣再次恳请陛下垂怜。”
“若陛下垂怜,臣愿起誓:生生世世堕入畜牲道,永生永世不得为人,赎此罪,罪臣赵勉跪拜。”
写完了,他起身对着血书,磕了三个头才恭恭敬敬地递给顾晨和詹徽二人,求他们转交。
两人对视一眼,詹徽便接过血书塞到顾晨手里。
然后才叹息道:“你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多好的前途啊,如今……也不知道这血书顶不顶用,要知道他们陛下砍人的时候可从不听人求情的。
“我知错。”赵勉哭着承认,他说起自己的贪污之路都是悔意:“我一开始便错,步步都错了。”
“可你们活在蜜罐子里的人,又怎么能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呢?”
“顾大人虽然您也是苦出身,可您有疼爱您的哥嫂,温和仁慈的蒙师,还有富甲一方又会做人的老丈人,天时地利人和您都占齐了。”
被点名的顾晨挑挑眉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也是实话,原主虽然穷,但是从小也没挨过哥哥嫂嫂的打骂、最多不过被小伙伴嘲笑了几句。
这点子无关痛痒的苦难,和赵勉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詹大人就更不用说了,世代官宦,从来不为了钱财发愁,你们自然可以既享乐又不必贪。”
詹徽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爹就是吏部尚书,别说俸禄也挺高的,就是靠祖宗留下的都够他十八辈子花销。
赵勉抬起头,泪目道:“可我就算是中了榜也只能靠那点俸禄过日子,再说谁中榜后不照拂乡里?”
“若是不照拂乡里,不用乡亲开口,自有御史参我一本,说我不思出生之地,这也算是最错。”
“何况我们乡是有名的贫困乡,那里的孩子们能读书的更是屈指可数,我岳丈大人看着好,
“他是有名的大学士,而我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
“可她是庶出女,岳母大人是按规矩给予的嫁妆,得了笔嫁妆以后就没有理由回娘家支用银子。”
这就是嫡庶最大的差别,亲女儿没钱用了回来找亲娘亲爹要,亲娘亲爹难不成还会不给?
可到了庶女这里便行不大通,谁家当嫡母的那么好说话,给了嫁妆,婚后还要一直补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