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学费了。”
“……”
道理好说,票子免谈!
黑夫来至亭内,端起陶碗憨厚一笑,“君侯以为这画舫船如何?泛舟云梦泽,围炉煮茶,可是当地一大美事。”
“是挺好。”王翦顿了顿,看向还在自闭的胡亥,忍不住道:“你就是如此教秦公幼子的?”
黑夫是真的猛……
俩公子全都被他干自闭了!
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
你小子就不怕死?!
“恕下吏直言,这事与秦公也脱不开干系。”黑夫抬手示意,“小猪其实天资聪颖,只是不用在正途上。作为少子,秦公待其自是百般宠爱,有求必应,久而久之便恃宠而骄。至于秦公为他找的老师,也是由着他。长此以往,必成大患!”
“有理。”
秦始皇依旧是面不改色。
所以,他把胡亥送来了。
他不指望胡亥成才,只望他成人。胡亥终究是秦国宗籍,乃是大秦公子。他若是作奸犯科,会比常人更凶残!
“那你坑他?”
“他踩了坑,以后方不会踩。”黑夫依旧是据理力争道:“就说这水煮沸后,我们都知道是烫的不能摸。小猪就不同了,他每次去摸的时候都会有人换成冷水。久而久之,小猪会如何?”
救不了,真的救不了!
王翦是彻底绝望。
他不否认黑夫说的有道理。
但是,你想和皇帝讲道理?
皇权至高无上,皇帝就是理!
“公乘的确有些本事。”
“多给点钱就行。”
“君侯,尝尝这茶!”
“哈哈,好!”
王翦也是举起陶碗示意。
果然呐,这钱不好赚啊!
“说起来,公乘可知南征?”
“嗯,知道。”黑夫轻轻叹息,“连带着吾弟惊,垣柏,婴记等皆被征调,拢共有百余人。过了正旦,便要启程前往长沙郡。”
没辙,秦国打仗就是如此。别说寻常黔首,便是乡吏县吏也照样无法避免。除开郡县长吏,其余都可能要上战场。包括乡啬夫在内,同样无法避免,临近好几个乡都被挑中。寻常徭役,黑夫还能靠花钱运作。但是兵役,就算是喜都不敢乱来,能让黑夫不参加南征已是破天荒了。
二丁抽一,三丁抽二。
有爵无爵,皆是如此。
黑夫已叮嘱过,万万不要冲动。
不论何时何地,小命最重要。
活着,才有希望。
“公乘为何叹息?”
“打仗,终归是要死人的。”
“为国捐躯,死的其所。”
黑夫并未辩驳。
秦始皇的确是雄才伟略的皇帝,他野心勃勃从不安于现状。他从未懈怠,无比勤勉。每日听说皆要批百二十斤重的竹简,不批完不睡觉。去年东巡马车颠簸,御车的车士都颠吐了,秦始皇却依旧能安坐于车内批阅文书。
还未灭楚,秦国就想着要将越地悉数纳入秦国版图,并且在当时便开始制定计划。像王翦灭楚后,就顺带锤了南越。这两年来经常有士卒于南方戍守,以适应越地气候。越地多山林池沼,还有瘴气。若无充足的准备,秦国安能南征?
他看过些网文,说的好像秦国对越地毫不了解,实际上这就是把人当白痴了。孙子兵法有云: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
秦国早在数年前,便派遣探子深入越地绘制地图,对越地大概有所了解。秦国南征百越,主要肯定是为开疆辟土。同时也是因为有诸多旧楚豪族逃至越地,秦国岂会放过他们?
秦始皇不动声色的朝王翦瞥了眼,后者顿时心领神会,旋即道:“现在没有外人,汝有何想法皆可直言。”
“那下吏斗胆一说,望君侯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