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家庙内,灯火通明。
母亲恭敬的上香作揖。
她方才梦见惊出了事,吓得她是连忙起来烧香祷告。家宰翻过日书后,告诉她肯定是因为哀鬼纠缠所致。他以桃木制符,便可安心。
“母亲,该歇息了。”
黑夫在旁打着哈欠,轻声道:“惊不会有事的。吾都已打听过,他现在是位居后方。主要负责东瓯治安,同时还得安排徭役。每日出行,还有垣柏等人贴身跟随。您老放心便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为母也是担心你。”
“额?”
“我听说,公子戍边是你提出来的?”
“这是扶苏提的!”
“他们说你与长公子认识,其实是你谏言的。”
“诽谤啊,他们诽谤我啊!”
黑夫满脸悲愤。
这口黑锅他可不背!
“那公子巡狩呢?”
“咳咳,是我提的。”
母亲摇头叹息,轻声道:“这么做,可是得罪了他们。巡狩动辄以半年计,沿路危险重重。若有何闪失,届时你就有罪。”
“嘿嘿,您老放心就是。”
黑夫却是毫不在意,要说得罪早就得罪了,毕竟他可没少欺负扶苏。各种脏活累活都是扶苏干的,忙的天天打哈欠。对他而言,扶苏更像是件艺术品。原本锈钝的废铁,逐渐打磨成了口锋锐的秦剑。
“若扶苏真能代上巡狩,他还得谢谢我咧。您老想想,如此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母亲顿时就沉默了。
她并不懂官场里的弯弯绕绕。
只觉得黑夫说的都对。
“云梦宗亲,可都还好?”
“好的很。”黑夫取来陶罐,笑着道:“上回磐来云梦,送来些云梦的特产。这是伯嫂腌的葵菜,还送来些干肉和肉肠。这些咸货,母亲平日里要少吃些。”
“他们也不容易。”
母亲捧着陶罐,轻轻叹息。她虽只是妇人,却也经历过很多。只要掀起战事,不论成败皆会伤民。前线数十万大军,每日吃喝能压垮数个郡县。
“嘿嘿,快了。”
黑夫笑而不语。
熬过寒冬,事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