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班直头领守约就手持骨朵,看着这群要上前“帮忙”的辽兵,那架势随时会动手。
萧惠冷笑起来:“宋使,这是何意?”
“没别的意思,只是信不过辽营的军纪而已!”
狄进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没记错的话,辽兵的军需往往不自备,而是‘打草谷’得来的,当年辽太宗灭晋后,汉将赵延寿就请给契丹兵发放粮饷,辽太宗却回答没有这个规矩,然后纵骑四出,以牧马为名,分番剽掠……”
“呵!南朝官员果然熟读史书,连我朝太宗的伟业都知道!”
萧惠哈哈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错,我大辽的士卒出战,从来不需要准备那些,不过这些礼车是为陛下贺寿的,我军上下岂敢疏忽,那是要获罪的!”
狄进道:“获罪也无妨,辽军向来以功抵过,用过往的军功与此次的过错相抵,免于惩罚,萧统军对此,应该很清楚吧?”
“你!”
萧惠面色终于变了。
他之前担任招讨多年,由于军事能力不足,该战不战,该退不退,说是平叛,所率的军队却屡次遭到各族反抗者的掠夺,上下困顿,如果不是早年间跟随其伯父征讨高丽时有功,抵消过错,都无法被调来燕云统军。
这无疑是一个污点,但由于他出身尊贵,又与太子亲近,无人敢说而已,如今居然被一个宋人戳破,顿时气得面孔扭曲:“如此狂妄的南朝官员,本帅倒是第一次见到,你别后悔!”
说罢侧头朝着札剌狠狠瞪了一眼,札剌吓得一激灵,刚要上前邀战,身后的官员实在忍不住了,凑上前去,耳语道:“大帅不可,萧枢副出使南朝时,就是这个人作为馆伴使接待,以切磋之名,打败了萧宿直!”
萧惠怔了怔,这才想起对方的名字:“狄进!原来伱就是那个之前接待萧枢副的宋人官员?”
狄进也不在此时纠正直呼姓名的失礼之处,淡淡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萧惠哼了一声,他还准备接下来就对方的年龄和资历发难,但如果此人是接待辽使的馆伴使,如今出使,倒是顺理成章。
关键在于,对方似乎很能打……
正考虑着让札剌出手,会不会也让自己尝了败绩,颜面无光,双方到了营帐前,狄进看着特意空出的相扑场,开口道:“贵国尚武,想来更好扑戏,我倒是想到了之前四方馆里的一战,余兴未了啊!”
说罢,就转过头来,盯着萧惠看。
迎着那灼灼的注目,萧惠心中一惊,顿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好!这宋人不会仗着年轻气壮,要与本帅打一场吧?”
萧远博年岁已高,怎么也不可能亲自下场,但萧惠正值壮年,对方真要说咱俩切磋切磋,使者与接伴使地位相等,这要是拒绝,那就是怕了!
后人总觉得大宋是大怂,实际上只适用于赵佶赵构父子面对金人的阶段,之前的宋是半点不怂的,恰恰相反,它失败的大战往往是飞龙骑脸,喜欢送。
所以此时此刻,萧惠不会觉得宋人官员不敢,眼见狄进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反倒怂了。
身为勋臣国戚,又是太子的亲信,如果被宋人使节当众打败,消息传扬回中京,可是大大有损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