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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父亲!”
吕公弼奔到书房外,调整了呼吸,敲门而入,语气里还是免不了多出几分急切:“邱素出事了,三司正在严查他!”
吕夷简的眉毛都没抬一下,平淡地道:“具体何事?”
吕公弼没敢给那位连襟遮掩:“延津娄氏抄家,邱素贪了二十几间铺子,被三司拿住了把柄,御史台弹劾,铺子都已封了,似是还要拿人!”
吕夷简纠正:“是一定会拿人,此案惊动了官家,官家特意下旨,对此等贪蠹之辈,绝不纵容,严惩不贷!”
“官家下旨?”
吕公弼怔了怔,低声道:“太后应允了么?”
别看每次垂拱殿内,都是太后和官家两人安坐,但至今为止,朝堂大事的定夺权力,依旧牢牢掌控在太后手中,大范围的贪腐案件,一旦惊动政事堂,太后势必要过问的。
“自是应允,官家插手此案,恰到好处啊!”
吕夷简很清楚,西北边事和天下其他州县的奏章如雪花般飞过来,相比起那等大事,这种层次的贪腐,太后完全看不上眼。
而官家显然是把握住了要点,由这起看似不受重视的贪腐之案,扩大自身的影响力,无疑是合适的选择。
正因为这样,这起案子就绝不可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吕公弼却还抱着奢望,努力说情:“父亲大人,邱素平日里招摇,都是以王家之名,此案一旦定罪,那整个王家都要受到牵连啊!”
吕夷简反问:“王家既知他招摇,却又纵容,谈何牵连?”
吕公弼滞了滞,低声道:“可王家终究不同,王相公当年……唉!”
别看两宋后来贪腐成风,但建国伊始,同样是把赃罪定为重罪,并且严厉打击官员犯赃行为,太祖时期,规定“十恶、杀人、官吏受赃者不原”,不少官员因赃罪被处死。
到了太宗朝,处死官吏的情况变少,但也严惩,专门下诏,不赦及不放还赃吏,到了真宗朝,惩戒进一步降低,依旧会判其“杖脊、黥面、流放”,杖打脊背、脸上刺字和流放荒僻之地。
真宗有一次认为惩治过轻,会引发贪腐横行,时任宰相的王旦就告诉真宗,这些贪赃枉法的罪官,不仅受到刑律的惩罚,道德上还要一辈子不受认可,这才是最羞辱的地方。
结果现在,王家自己人贪污被查出来了……
“王公是贤相,后人不孝,辱其清名!”
吕夷简自从上次被在“极乐净土”享乐的子侄坑了后,就愈发严格地约束吕氏族人,正是为了不在同一个错误跌倒第二次,此时也以王家的遭遇告诫:“这便是前车之鉴,日后族内有人招摇,你当直接惩处,自家留情,来日被政敌拿住把柄,可就没有挽回余地了!”
吕公弼苦声道:“那倘若王家上书,求官家宽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