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双手捶揉小娟笑道：“大姐我和你说，我老二，脚大点，脸庞丑一点，没你们好看，我可变个芝麻粒小姐，藏在哪位妹妹耳朵眼里……”

小妹道：“二姐多漂亮，坐在马棚外哭都跟笑一个样，是那么惹人怜。我学不出来那个姿势反正是又率又脆那么姹紫嫣红，好比艳阳春日那朵含苞放香的唇嘴。努努……”

小娟笑道：“对呢，只是衣服肥，是那边穿戴风俗习惯，柳腰细条身子和翠云是一样一样，一个模棱。”小妹笑道真欠不多。金玲要接话碴，姜九江和二审来到，骆婶伺候沏个茶给每人斟一斟，大家各坐各位，好研究盗马贼的事。

小娟道爸爸你们爷俩说说，卖马人是什么长相。姜九江道：“体高六尺二三，黄白净面，抹鼻头，腮缩，额头大一双扫帚眉，三角吊睛白眼珠多，一嘴黄板牙，光下颏脖子长，穿件染蓝大褂没有坎肩，腰围灰色搭吧。头戴一顶麦秆窄沿高顶草帽，鞋是双皮脸旧缎青色的，说话音尖声尖气。”小娟笑道祝莲你听，和金玲说的一样。

金玲跟道：“你越说越对，这即是给我买马的人，他说他叫刁东升四十二岁，事情经过是这么回事。”

“这是一天中午，这刁东升已在我饭店住有五六天之数，这天客人占满屋里桌凳，喝酒的吃的喝茶的十分热闹，我是在账桌守钱收账，就听刁东升他喊叫着道‘哪位买马？这可是神驹！日行两千，跑买卖可是好脚力。’有人问需几吊，这刁东升一方乐一方说这是龙驹，几吊甭递，是你没造化拴。少说没个半元宝请少说话，我听这家伙很牛，我和我爸说去叮他一句，个半咱要，见马放金子。就这样两天后太阳下山去，他牵来马，我爸一看和我说，这可是无价宝，不过他卖不上价去，因为都没金子。”

“当时给他过金锞三斤，他想多要。我说一言为定，多一点我不要你拉走，我不贪图。这样他牙一呲点着头，这天晚他走掉没住店。可是内宅就放这匹青鬃走马，没地方放只好拴在店房马棚凑一夜。这样没把事放在心上，可上更查房，这牲畜没了影，使我一夜没睡好觉。我妈说‘我要是知道就不叫你买’，我说妈你这时挤犄角又说后悔话。我妈说‘我怎么合眼都把你放个是地方，我别出气，出气你就不听。你一个骑几匹？有一匹就很好，这青鬃马也跑五百，你跑一千做什么去。’就这样丢掉，我正从临县跑回来，刚进屋喝口茶，我爸吓得没和我答话。我嗯伊一声，寻不到给我送来家。所以我见到你几个气粗，理直气壮叫你们下马，没想这马也够坏的，我搂住五妹气不从一股飞出，用全力负之，这马速度更无形的加劲起。一般的马我一拽它就得服，我骑它立起来三次，我都败下阵，我说你们这里有人会黎山老母的遁术？因我这青鬃也不听话，这时我想起来这都是节骨眼。叫咱们合成一股绳成为亲姊妹，妈也多起妹妹也多起。”

金玲这么一分析，把娘几个爷几个都招乐开，佘玉芝道：“根据金玲这么一说，这是一个大盗，这么一下两下，他就是七个大元宝在他手里。”

祝莲道：“二姐这么一提，引起我和殷萍所遇思忆。是这样，这是去年三月份，我们在直隶省北部密云县所遇。”

“这天早晨起来我和殷萍两个伸伸胳膊踢踢腿脚，从对过房里出来一人，穿的和咱爸说的一样模棱一点不差，他向我俩面前还欠两步多远近，他一边说一边伸右手，他这样举手是姿势。只听他手“喯”一声，我俩什么都不知，跟他走至店门处，姐姐后来我都听咱叔叔说，因我爸还在屋睡呢。”

“那时叔叔和我俩说，他从东北进古北口，在密云已住得七天。这就是师父在秘密跟我爷三个，看我们一举一动。”

提起话长，秦兴是从奉天披着春风景象，跳进燕山起伏，这天进得密云见两个小姑娘卖艺，还有位四十上下的胁从侍者，看去身段都有异彩举插，虽说卖艺是一种吃苦耐劳所得的日进补缀，路遇老弱讨钱，定舍一些津费，或三文或五文，这种救危扶困实为可钦可敬，有志不分老幼，实是我秦兴之师也。

看这天是中午将过，在一家的杂货铺门前，有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黄面皮团圆脸，个头五尺四五，上身穿件半旧天蓝褂子，下穿一件青布裤，有块补丁。一双小脚脚背高，不那么顺溜。她坐在这家门口石阶上呜呜呜啼哭个难，满腮都是泪。这俩卖艺丫头可会管闲事，两个过去每人扯这丫头一只手，定要问为什么哭，这丫头说：“我妈叫我卖只老母鸡，买些针棉做棉衣服。这只鸡好容易卖掉给三十四文，买鸡的交给我我定得数一数，正集中心眼数着呢，两只大手突来抢走，一转没影子。我针线买不上，妈又厉害，回家也要打个稀烂，我不好再活下去，我因此哭呢，两个妹妹快走吧，我这命够苦的，前天把十四岁的妹妹丢掉，我妈也打我，我无处诉委屈去。”

这俩姑娘是边劝就边给她凑这只鸡钱，也是正巧，这上午翻跟头弯腰劈腿两场，弄得三十四文，都给了这丫头。这丫头又拜又磕头，这俩又领她去买针线，把这丫头送走，方得意的兴致勃勃，可是吃饭钱没够，再打场是人烟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