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任以来把个微山搞的，十家铺产关闭七家，漂亮姑娘不知没了多少。忠诚人也死了不少，有明有暗。

武龙竹这么犟，十天后没花一文放回家。到家一看房角搭个窝棚。没站住脚，三口人奔向沛县。一进门嫂子说闺女未到这里来，武龙竹一个头晕病倒。嫂子还不错赶紧请医治疗。六天后武龙竹爬起要走，可也不知去哪里找丫头，只有哭。芸姬性子慢即劝，可彭继昌干转没主意。正无可奈何，大青从门帘钻进就朝武龙竹连挤带挠。龙竹喊，“青！你知道人在哪，就叫三声。”这青就叫三声汪汪汪。

龙竹心里有点缝说你知道在哪里？前边引路，快走。这样三口后边跟。可两条腿追四条腿够难的。龙竹说你慢点，我可哪追的上？基本又回一棵槐，弄火做些吃的，给小狗准备些。这才跟青走向河沿，青头冲北汪汪汪。龙竹妈呦一声道这是坐船向北对不对？青叫三声，用尾巴抽打龙竹和芸姬脚。我的妈耶！这是去哪地方？你知道叫三声。青又叫三声，它叫完，向北拢鄱阳湖，也赶上没船，就得步撵三日不紧不慢紧盯。

日行宿夜，饥餐渴饮。这天走至鲁桥方得登上货船，是去德州的。因大青首先跳上船不动，船家向下轰，继昌央告道：“这犬不会随地拉和尿，如搭我们船资照付。”这样船家也心活，可能也算碰上慈善者。昼夜不停两天多到达德州。付了船资姐俩算把钱用尽，就得扒镯子去首饰楼卖。正在七上八下，大青用嘴扯龙竹脚尖，又叫起无数声，向码头跑去，这三口后边就追，跑至码头哪里见什么人影？龙竹只见个大客船。因码头人多，可也不见大青。又听有人叫妈呀妈呀，龙竹头一晕，想是闺女在这里跳进河。这声音一点错没有，一定是闺女冤屈显灵！天叫我知道闺女死在这里，这可哪里忍得住，因只听声音不见人。这难怪不着急，难忍不哭，随哭道：

丫呔！妈呀！万没想到母女两分离！天哪！我呀！时刻呀！抖动着筋骨皮！呦！我！昼夜难合眼哪!随着大青呀！顺着运粮河！那浪涛追。这回我方知道哇！这回我方醒悟哇！方知道！算把我冲入大海！噢！丫呔！我的妈哪！定是被贼匪把你俩骗哪！至此把河投喂！我的妈哪！我早就知道！哇！人世之间祸福难离人！哝！我的妈呦！谁！遇上啊！可！谁倒霉哪！丫呔！妈是没法活哪！我！更得把河跳哪！

芸姬紧靠龙竹肩挨肩坐着哭个死去活来。这彭继昌早躺在地上，双手那么抠地砸地，呜呜鸣的哭。龙竹耳中妈声越响亮，尤其加劲哭。这俩音声传过来更加神速，龙竹是没别的想和盼望，就只有哭，哭够跳河一死完这辈子琐事。

再说这船至德州，都出来手扶栏杆遥望，楼上又高又贴码头。这大青摇头摆尾似抓吻金钗，可把姐妹们吓坏。金钗急道：“这就是我说的我家大青狗，我妈和表叔三个在码头站呢。”跟着大喊大叫，这一喊可想先递个话让妈放心，哪想捅了马蜂窝。这边越叫越哭个起劲。

船靠码头姐妹齐涌上来。旁观者里三层外五层，还踮脚向里瞧热闹。被殷萍拨开人群不容分说把人背。这个托那个拢，这俩还是一个劲叫妈。武龙竹瞪着双眼仍是激烈边哭边叫，丫呔叫我自己跳呗，我自己跳呗。

上得船舷进得舱放在床上。殷萍一通把婶叫，龙竹才睁眼，手摸着金钗是没错，眼看着金钗把哭转为笑道这回跳河都省心。

殷萍拽龙竹一只手，“婶，你再清醒清醒喝口茶。”哭那么一大阵怎不干渴，想喝水要命，接过来一饮而尽。龙竹笑道这是怎回事，她暗想呢，金钗抱妈哭个难言难语，头扎在怀里连揉带挤。那银钗也是如此，那彭继昌被谷敦同时扶进自己卧榻去说话。

金钗越哭这时龙竹越想笑，反来紧紧抱个结实，央告金钗别哭别哭，听妈说话，这一阵风波方算止住。也因见秀雯姐俩没死更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