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允炆话音未落，匪首的刀就已经抵达了女人的膝盖，然而除了撒出去一抔鲜血外，他的动作没有造成任何其他的结果。

嗯？

疑惑间，匪首听到了武器落地的声音，随后他怔怔地看向自己本来持刀的右手。

手没看见，自己的爱刀也没看见，倒是看见了正在涌血的、手腕处整整齐齐的断口。

“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威胁到我啊？”纪允炆本来觉得自己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够让这些人感到害怕了，没想到这些人那么没眼力见。

该说是安逸太久了吗？

匪首也是狠角色，见人质无用，他果断将手中的女人当成武器掷向纪允炆，同时用空出来的左手立刻封锁右手的经络，做了紧急的止血。

纪允炆一个闪身，在半空中接住女人，随后又稳稳落到另一边的屋顶上。

还真是凄惨——纪允炆倒也不在意自己的长衫被弄脏，他粗略检查了一下女人的情况，其结果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晁正那里应该有医官，或者到时候带回去交给莺儿处理吧。

纪允炆这么想着，将一缕至纯真气注入到女人体内，激活了她那说得上已经枯死的经络，给她提供了些生机。

“委屈你在这等下。”纪允炆说着，将女人轻柔地放下，随后便准备起身将晁正之前给他的号箭射向天空。

本来两人说的是：他这边完事之后，发出号箭让晁正带着兄弟们来清理。

但现在情况特殊，就先用了吧。

而且，完事嘛，马上就完事了——

可是，没等纪允炆起身，他就感觉女人抓住了他的衣袖，力道虽然微弱，但却有一种可怕的执着；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女人的嘴在微微开合着。

纪允炆俯下身，勉强听清了对方的话语。

“杀了他们。”

“放心吧。”纪允炆轻拍女人的手，随后站了起来。

至于山贼们，他们所有人安安静静地看完了全程，包括接下来纪允炆射出号箭，他们也没有任何动作。

如果说最开始他们还抱有侥幸的话，大当家的莫名其妙就没了右手，这个情况就让他们完全不打算继续反抗了。

“好，接下来想要活命的人就放下武器，然后列队站到那边去！”纪允炆像是在招呼一群小朋友列队似的，指向另一边莫言愁正趴着的那块空地。

小喽啰们想都没想，立刻抛下了手里的武器，一窝蜂跑向那块空地，生怕慢一步就莫名其妙的脑袋搬家。

剩下那些庐卫们，依然满头大汗地手持武器簇拥在匪首身边，两股战战地看着纪允炆。

他们倒是想要投降，但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没法像那些喽啰一样轻易屈膝。

家小都还在京城那边呢，自己屈膝了，朝廷会怎么处理他们的家人？而且就他们这几年来的恶贯满盈，就算投降了又能得到什么好下场？

可是，就算拼了命去反抗，又能有几分胜算？

“欸，你们不想活命的吗？没想到这么有骨气啊。”纪允炆的笑容还是那么标准，但那种让人窒息的杀气，即便是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也让庐卫们胆战心惊。

他很生气。

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他很少这么生气。

“我——”

“噗”

一名庐卫刚开口，也不知道是打算交涉还是投降，总之没等他说出像样的一句话，他的话语就被某种东西被拍扁的声音取代了。

虽然剩下的庐卫们都没看清纪允炆做了什么，但从那一大滩混着点碎末的血水来看，他们很确定自己这位同僚被拍碎了。

“呀呀呀，我那么好心给你投降的机会，你怎么可以趁机举起武器打算袭击我呢？要不是我反应快，还真着了你的道！”纪允炆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显然庐卫之中有人吓得尿出来了。

不过没人去嘲笑尿裤子的同僚，倒不如说他们很羡慕那几个失禁的家伙——毕竟就现在这个情况，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丧命。

他们大概明白了：纪允炆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而是打算慢慢玩死他们。

接下来是自己会先被绝望压垮发疯，还是纪允炆先把自己变成地上又一滩血水？

“要杀就杀，休要拿这些手段折磨我们！”匪首满眼血丝，愤怒地大喊。

“士可杀不可辱！”

“啊哈哈，好一个士可杀不可辱。”纪允炆干笑两声，“你们也算士？”

“这样吧，你们谁先给我磕足一百个头，我就让他去陪那边那个叫莫言愁的。”纪允炆摆出一副灵光一闪的样子，说道。

没有经过多少的犹豫，立刻就有人丢下武器，开始重重地磕起响头，那声音听着都让人怀疑那人是不是打算撞死自己。

“都起来！不准磕！”匪首怒吼，然而这些平日里的部下此刻完全没人服从他的命令，只是忙不迭地给纪允炆磕头。

但很快就有人注意到：有几个庐卫磕着磕着，就不动弹了。

死了。

“磕那么慢，绝对是在等待时机想要趁我不注意偷袭我。”纪允炆哼了一声，一副佩服自己机智的样子。

活着的庐卫们血都吓凉了，更加卖力的磕头，哪怕拥有着武者的体魄，也有好几个人很快磕得头破血流，磕足了一百个之后也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

“你们还有尊严吗？！以为这样他真的放过你们吗？！”匪首站起身来，一脚踹到了身旁一名庐卫，但后者只是赶忙爬起来然后接着磕头。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纪允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边，几名庐卫吓得惨叫出声滚到了一边。

而匪首则是刚转过身，就被纪允炆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你当真觉得，你们这种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的货色，还有尊严？”纪允炆说着，手上的力道慢慢加重。

“你喜欢把人丢来丢去？”

接着，匪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视野里的景色也在快速远离。

随后，背部传来的强烈冲击让他咳出一大口鲜血，尽管他的修为让他不会因为仅仅一次撞击就丧命，但他此时此刻还是无比希望自己能就这么咽气。

不等遍布全身，仿佛把五脏六腑翻过来的疼痛还没消散，匪首就感觉自己又被人抓了起来。

然后是那明明很悦耳，此时却让人感到彻骨寒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还没结束哦。”

被吓得忘了磕头的庐卫们，满脸鲜血、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时武勇超群的大当家被人像是个小孩玩的球一样丢来丢去，不断在山寨的各个地方发生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