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沈之砚目光落在远处的席玉身上。

这张脸太过陌生了, 他只有幼时见过他,可这么多年过去, 时间早已冲刷了一切。

他只记得席玉是母妃的好友,席叔叔对他很好。

可没想到,将他从稚童带到成人的贵妃是他,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的人也是他。

养他者,教他者,都是他。

“您要杀我是吗?”

席玉张了张唇想要反驳,可那些话临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

他能怎么反驳呢?

他终究还是没应声,用一种沈之砚可以轻松读懂的眼神看他。

那是愧疚。

沈之砚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笑,太好笑了,我这三十年来从未听过如此好笑的事情……”

他笑得要疯了一般,弯着腰脊背颤抖,双手撑在腹腔上好似笑得肚子都疼。

云念知道他难受,也知道无论什么安慰的话在如今传到他耳中或许都是放屁。

沈之砚还在笑:“生我的人要杀我,养我的人要杀我,教我的人还要杀我。”

“父皇要杀我,母妃要杀我,太傅也要杀我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

他笑得直不起腰,拽了拽云念的衣袖问:“你怎么不笑,不觉得好笑吗,可我为什么这么想笑哈哈哈……”

席玉眼眶微红,瞧见自己带大的孩子如今这副模样,终究是愧疚与不忍占据了心。

“安之,抱歉。”

皇后的眼泪也顺着滑落,低声呢喃喊了句:“安之……”

沈之砚忽然便不笑了。

他握紧云念的胳膊,借着她的支撑缓缓站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