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知道她不会同意,好像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只等着有人来给他最后的解脱。
他看了她许久,屋内有些冷,他的身上覆上了层薄薄的霜花,爬上他的眉峰、长睫,呼出的气息都带了些冰碴。
他看起来镇定,实际上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云念伸手抚上他的眉,霜花接触到她的体温化为颗颗水珠,又在转瞬间涌上更多。
要拒绝吗?
因为穹灵剑骨,他因此痛失血亲,被关在那座不见天光的井中,每日都有人来抽他的脊骨,日复一日的折磨。
他逃出来后亲手碎了道心,只有七岁的孩子是如何另择大道重塑经脉,在妖域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
一路来失去的人太多。
一路来什么都没能留下。
脊骨中的东西要杀他,杀戮道要吞噬他。
他将她视为唯一的救赎,她是他活着的希望。
谢卿礼安静地等着她的回答,不开口不催促不动作,任由她的指尖在他的眉峰一路蜿蜒,在脸颊细细摸索。
他其实知道她的回答的。
云念喜欢他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她很冷静,很聪明,不会冲动将自己交给他。
他敛下眸子,压抑住自己那点戾气,正要不管不顾握着她的手按上婚契之时——
“好。”
她的声音传来。
谢卿礼的长睫轻颤几下,瞳仁微缩,喉口一阵干涩哽咽。
她在此刻主动抬起手,将血珠印在婚契之上,鲜血隐入婚契之中,她的名字迸发出微光。
婚契一分为二隐入彼此的识海之中,有什么东西连接着两人的识海。
她的呼吸和心跳清晰,她的存在前所未有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