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叹口气:“体制化,就是这个。我们中国足球应该过去和你们南斯拉夫足球差不多,都非常强调集体主义,纪律『性』。这本来没有错,错的就是我们的基础没有南斯拉夫球员那么好,建立不起来强大的自信心,又身处足球世界的边缘。而且过去的时候我们国内比赛太强调友谊,而足球这种事儿在欧洲社会建立的基础恰恰是以邻为壑,在互相激烈的竞争中越发进步。而我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说到这,王艾摇摇头:“博拉,中国太大、民族太多、文化太多,这么搞有利于在文化上、体育上进一步加强国内团结,但代价就是中国足球长期的处在一个缺乏竞争的环境里,进步缓慢。而南斯拉夫呢,铁托元帅不想关起门儿来过日子,在东西方搞平衡,所以你很早就能出国踢球,接受锻炼。或者说在体育领域,我们还在搞苏联式的计划经济而你们一开始就是搞的混合所有制,不排斥竞争,这才是你们南斯拉夫始终是世界强队,而我们始终提不起来的原因。”
“然后,体制化就把你们中间的一些天才也同化了,比如说你?”米卢饶有兴趣的道。
王艾耸耸肩:“我可能是天才,也可能不是,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努力的突破体制化。足球是圆的,充满了变数,任何体制化最终都是僵化的。如果是法国、德国、巴西、阿根廷这种世界强队体制化了,也许问题要很久才能出现。但对于我们这种本来就弱小的球队,体制化就太致命了。一个本来实力就不行的队伍还一点变化都没有,硬可硬的打比赛。”
“就像你上次和我说的,完全凭借实力,不如我们的,我们就赢,比我们强一点的我们就毫无办法甚至崩盘,是吗?”
“就是这样!”王艾点头:“所以我们要突破体制化,不论我的个人技术怎么样,我都要突破它,给我们这支弱小的国家队带来一些变化,留一些后手,不至于被人撞的粉碎连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
“你的心理素质比你的球技更好。”米卢按灭了烟头塞进烟盒里:“我就是看好了你这一点。我很早就发现了中国队丢球后的集体盲动现象,对于他们这些成年球员来说,这已经是一种长期的心理疾病,我根本没法治疗。而我又没有时间从头去建立一支球队,所以,快乐足球可以让他们专注一些,减轻一些心理疾病。凭借中国队的身体、技术,在亚洲是不该排名这么低的,也是不该一次世界杯都没进去的。在我心目中,如果单纯从足球层面来说,中国队应该排在亚洲的前三名。”
说到这,米卢感叹一声:“你们的人口太多了,哪怕普遍营养方面、医学方面、技术方面还差一些,但你们出现天才的机会太高了。这种用国家的力量进行深度动员的运动体制,还是有优点的。起码可以保证在你们薄弱的足球基础上,可以凑出来一支像模像样的球队。说实话,你们很多球员的身体素质一点也不必欧洲球员差,比如范志毅,李铁,他们小时候的营养结构和欧洲人差的太多了,但他们就是身体特殊的好。”
说到这,米卢指着王艾道:“你们有庞大的人口基数,有举国动员的优秀体制,其实只要把这十几二十个天才凑一起,哪怕没有主教练让他们自己练呢,都可能世界杯出线。我很大程度上,其实做的都不是什么直接关系比赛胜负的事,我就是护着他们不让权贵们胡说八道而已。只要有个良好的足球空间和环境,让他们专注而热情的投入比赛,中国队绝不会等到我来才有机会出线。”
正说着,米卢的翻译跑过来:“博拉,你要请的那个日本医生给你来电话了。”
米卢跟着翻译去接电话,不大会转身回来了。
“博拉,什么日本医生?”王艾笑道:“我们中国有个民族英雄叫霍元甲,就是被日本医生毒死的。”
米卢笑着摇摇头:“他是个绷带医生。”
“干嘛的?绷带?受伤后打绷带?”
“不是。”米卢摇头:“训练中、比赛中腿部打上绷带可以有效防止受伤。”
说到这,米卢突然道:“王,十强赛的时候你来国家队给我们助威,你说中国的少年队成绩好,成年队成绩差。你知道为什么么?”
王艾耸耸肩,看左右没人凑近米卢低声道:“少年队管的严格,很少受到场外因素干扰。成年队一下就松绑了,场外生活太丰富,用在足球上的精力就少了。而职业化的欧洲球队呢,一直都有很强的约束力。一个球员要是对自己不负责,就没有比赛机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自我约束的能力。我们还不行。”
不料米卢却摇了摇头:“你只看到了一方面。事实上,欧洲足球也有赌球、毒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并不是全部。我今天告诉你,你要注意,听说你将拥有辽宁足球队?反正你要注意这一点。”
“什么啊?”
“队医!”米卢说到这皱着眉头道:“我发现你们很多成年球员的身体状况令人惊恐!许多球员最终能站着走路就很幸运了。他们身体上的伤病常年得不到良好的治疗,甚至为了比赛胜利,打着麻『药』去踢球。我告诉你王,这绝不是一个职业球员应有的态度。一支球队如果沦落到必须让球员牺牲身体健康甚至职业生涯来挽救的话,那么这样的球队也不是职业球队,降级、输球是应有的惩罚。为什么许多欧洲球员比如马特乌斯可以踢到35岁以上,而你们一般球员三十岁就退役了?伤病太严重了。比如宿茂臻,于根伟。如果他们受伤可以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他们现在的状态仍旧可以是巅峰。我来中国最惊讶的就是你们队医的落后,简直没有任何重视球员职业生涯的意识,队医甚至向政委一样,球员受伤了不去从医学角度进行及时治疗,反而不断鼓励他、怂恿他,让本来的小伤变成大伤,新伤变成老伤。你想少年队的时候你们都没有伤病,可以发挥全部实力。而成年后伤病逐渐积累,你还怎么发挥球技?如果你少年时的球技是一百分,到了成年,你就只能发挥六十分了。这才是中国成年队不如少年队的原因。”
“是这样吗?”王艾惊讶的道:“要这么说,那就不仅仅是足球项目了,我们很多运动项目都是运动员很年轻就退役了,而我们的欧洲对手往往可以打很长时间。比如乒乓球,我们的球员二十来岁就退役了,而同时代的欧洲球员甚至可以打到四十岁,从我们中国球员的爷爷辈打到孙子辈。这也是因为队医的原因吗?”
米卢摇摇头:“乒乓球队的事情我不了解,但起码从你们全国关注的足球队的事情来看,乒乓球队的问题当中,队医肯定也是一部分原因。总之,你们的运动员的运动寿命受到你们队医的影响太大了。我不客气的说,尽管我们都是社会主义,哦,起码你们现在是,很讲人道主义。但是在运动员的问题上,你们的做法却和****分子对待士兵的态度差不多,拿运动员当成了消耗品,不论她是不是天才,浪费起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和身体健康来,毫不心疼。”
王艾叹口气:“体制化,就是这个。我们中国足球应该过去和你们南斯拉夫足球差不多,都非常强调集体主义,纪律『性』。这本来没有错,错的就是我们的基础没有南斯拉夫球员那么好,建立不起来强大的自信心,又身处足球世界的边缘。而且过去的时候我们国内比赛太强调友谊,而足球这种事儿在欧洲社会建立的基础恰恰是以邻为壑,在互相激烈的竞争中越发进步。而我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