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秦嵘南部的路上,苏皖坐在马车里,头靠在裴懐的肩上,一边被他揽在怀中,一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此去山高水长的,你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裴懐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微微歪头,也把一边侧脸抵在她脑袋上。
王元弋在外头驾车,马车平稳地驶过地面,这一刻,两人颇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听裴懐回答道:“放心吧,宫中一切事宜我已暂且交给了你父亲和傅师,有他们在,乱不了。”
苏皖抿了抿唇,“要说服我父亲接受我与你的事,着实不易。”
裴懐笑道:“怎么会呢?事到如今,他若再不看清局势,那也枉为三朝元老了。事关苏家与你,且如今我成了皇帝,我不信他还有什么好不能接受的。”
说到一半,裴懐顿了顿,手渐渐伸过去,慢慢握紧苏皖的手,放在掌心里一边把玩一边小力地捏了捏。
“再说了,纵然他不接受,所有人都不接受,那又如何?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皖儿,你放心,即使世人唾弃,诟病我与你之间这段情分,我也绝不退缩。后世史书功过千秋,我相信自有定论,我们一路走来如此不易,最重要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
听到这话,苏皖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莞尔间眼眶悄悄湿润片刻。
她怕哭出来破坏了氛围,便转移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提起的事吗?”
裴懐略微思索,“你是说办女学?”
苏皖点了点头。
“是啊,还记得当时我与墨音曾提及这话,那时我与墨音说,日后若有机会叫我出力,我希望天下女子可以也与男子一样,进到书院读书识字。而今我贵为一国之母,像父亲烧我风筝这样的事,我不愿再看到发生在天下那些渴望自由的女子身上。”
裴懐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是啊,好似傅师之女的事,自我开始,确实不宜再发生了。你说得对,女子不比男子差,自然也可同男子一样,想读书便读书,想做官就做官。你放心,待回宫后,我就着人安排。我相信,傅师一定第一个支持。”
苏皖听到他的话,仿佛看到了天下女子也能光明正大走入书院读书,堂堂正正步入朝堂为官的场景,顿时觉得心中豁达一片,止不住的笑意。
她忽而又想起一个人,便撑着起来,与裴懐四目相对,疑惑问道:
“对了,魏贵妃呢?”
裴懐见她一脸认真,被她难得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是怕我杀了她?”
苏皖真挚地点头,“我听元弋提过,从前她屡次利用你,可把你气得很,你当时就放言不会饶过她。”
裴懐呵呵一笑,“那你希望我杀她吗?”
苏皖沉思片刻,随即说:“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裴懐听到这话,眼中更加温柔,好似含了一汪水。
“放心,我不杀她了。”他道,“我问她事到如今,要什么。她说,她想做个清闲自在的太妃,以后就搬去避暑小殿,那儿清静。”
苏皖担心道:“这样会不会太孤独了?”
“不会。”裴懐深吸一口气,随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靠着,“我有意把母妃接回宫中,以后她便与母妃一道在那处吃斋念佛,也好有个伴儿。”
苏皖惊讶道:“母妃肯回来吗?”
毕竟对黎晚歌来说,宫中实乃一处伤心地。
裴懐‘嗯’了一声,“肯,我差陈言彻去广灵寺走了一趟,已问了她的意见,她愿意的。”
见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苏皖就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趴在他身上,逼问道:
“从实招来,你是怎么说服母妃的?”
裴懐也没打算瞒她,老老实实和盘托出:
“我也没说什么,我就叫陈言彻给她带了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