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个庞大笨重的蓝色铁肺被缓缓推近床边。众人齐心协力将昏迷不醒的孩子平稳转移进设备内,只留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以便观察情况。
经过一分多钟观察,乔娜汇报说:“脉搏稳定、呼吸正常。”
所有人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处理完毕后叶一柏走出来,在见到刚从护士台那边取回防护用品的老赵夫妇面前轻声道:“病人目前处于镇静状态,很快便会恢复意识。到时候如果出现幻听或异常行为也不要紧张。只要他还有力气做出回应便证明思维尚且清明……”
听完这话所有人都默默低头表示安慰之意然后各自离开。此时只剩这一家人待在这间充斥着消毒水味儿的小房间里哭泣不已。
起初是轻微抽泣随后逐渐演变成悲痛欲绝的哀嚎声久久未曾停歇……
夜已深,乡卫生所的大厅里仍有不少病人躺在木椅上,其中一位陪伴父亲的儿子被一阵阵哭泣声吵得心烦意乱。他看着父亲因这哭声而难以入睡,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火,霍地站了起来:“我去跟他们说说!”话音刚落,便要向外面走去。
“你给我坐下!”一向严厉的父亲目光如炬,严肃地对儿子说道。他直视前方,似乎透过那简陋的帘子看到了那对夫妻的绝望与悲痛。这种白发送黑发的人生苦楚,无论身在何处,做父母的都会感同身受。
这一夜,包括叶一柏在内的许多人也都无法入睡。虽然病患们彼此陌生,却都在病痛的煎熬下显得更加宽容和理解。即便是平日里高傲如魏如雪这样的女子,此时也不再发出半句埋怨的话语。
早晨,莉莉红着眼睛来找叶医生时,这位年轻的护士显然还没从昨夜的情绪中走出来。叶一柏温和地为她倒了杯热水,“莉莉啊,我们做医务人员的,就是要学会适应人世间的生离死别。”
听到这话,小姑娘一把接过杯子猛喝了好几口,“叶医生我知道,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说着,又止不住抽泣起来,哽咽着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才不哭了,您非这么提……”
这件事让叶一柏深刻感受到当下人们对公共卫生的无知是多么可怕。就像狂犬病,在疫苗问世之前,只能通过提高大家的防范意识来降低发病风险。然而在这个文化教育水平不高的年代里,广播宣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毕竟相比冰冷的文字,用语言传递信息更容易被乡亲们理解和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