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面是奇耻大辱,婉妃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蒙辱,一时之间竟是气得发怔。
还是她身边的顺心反应快些,连忙拿帕子替她揩去,又哭道:“晋嫔小主只在嫔位上,我家主儿却是妃位,凭什么这样折辱人呀?”
婉妃靠着顺心,抖着身子对着嬿婉,咬牙道:“贵妃娘娘,莫说还没人给臣妾定个罪名,便是定了罪名,该怎么处置臣妾也自有皇上做主!到时候要杀要剐臣妾都没有二话!可是谁给得晋嫔这个权力折辱臣妾?”
她双目含泪:“娘娘掌管六宫之权,难道就看着晋嫔冒犯高位,以卑动尊么?”
嬿婉还没有开口,晋嫔先抢了话口,冷笑道:“凭什么?理由你不也说过了吗?凭我是孝贤皇后的亲侄女,凭我姑姑尸骨未寒被你这样折辱!你也不必拿着话压旁人,我出了这个头出了这口气,日后在皇上面前获罪,要杀要剐,若是我有一句二话,那我也不必姓了富察,竟是跟你姓好了!”
晋嫔直接用“要杀要剐没二话”给婉妃堵了回去。
她却也是有这样的底气的。
孝贤皇后的遗言堵死了她晋位的可能,却也几乎断绝了她降位的可能。只要她不犯下大错,富察家不犯下大错,有一个这样的皇后姑姑在,她都能在嫔位上平安终老。
说着晋嫔愈发怒火中烧,一把扯下了婉妃胸前的压襟,举在婉妃眼前狠狠地晃动了两下:“陈婉茵,你瞧清楚了!一圈儿珍珠串儿下面挂个宝蓝色的流苏,整个宫中也只有我姑母一个人这样带!即便旁人的压襟换了又换,唯独我姑母一人,她无论穿什么衣裳都只佩戴这一串儿!”
“宫中人尽皆知,人人都刻意避开了,唯独你!我不信你不知道!你还有何托词!”
孝贤皇后的压襟用的是只有太后、皇帝、皇后才能使用的东珠,既是皇后身份的象征,又是二阿哥与和敬公主亲手给穿的珠子,因此皇后极为心爱此物。旁人的压襟都随着衣裳的颜色搭配,唯有她是千年不变的。
婉妃双目皆红,颤着嗓音道:“便是我知道又如何?便是我学的皇后娘娘又如何?娘娘恩泽六宫,我追忆娘娘才给自己做了一个日日佩戴,好叫自己不忘皇后娘娘的恩典,难道这也有错吗?你又凭什么歪曲我的心思?”
她强打精神,组织好了语句道:“晋嫔,我晓得你出身高门,刚进宫时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中,那今日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瞧不上皇后娘娘,自然也更瞧不上我的出身,可我也是皇上亲笔册封的妃位,你瞧不上我,总也该遵守后宫规矩。”
模仿争宠还是追忆致敬,在场的人人心里只怕都有一杆秤。只是若婉妃咬死了如此,明面里还真没有错处可以抓。
晋嫔愈发恼怒,指着星璇手中捧着的那件花鸟杏色纱衣道:“怎么,这也是你追忆皇后娘娘,所以才做了和她从前一样衣裳出来乱晃么?你不要强词夺理,你分明是僭越!”
唾面是奇耻大辱,婉妃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蒙辱,一时之间竟是气得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