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陆脑中嗡鸣,眼前一片血色模糊。
原是和春道人昂首作歌,真个弘起法来。其声不起于口,不落虚空,独以心印之法,传示众修。
那是他几百年来所悟的准提佛法。
具体而言,是众修颅脑深处一块组织病变,从软糊中伸出口部,癫狂似地迎合未名的歌声。
一厘散人惊骇窥见,离和春道人最近的几人里,于期以指刺破双目,这才堪堪稳住身形。凌越与师弟如被利刃钉在墙上,身形凝滞不能脱遁,手脚剧烈地颤抖,道袍下如走游蛇。
尹诉则似不能运起法力,当空跌下,撞上一块山石,就此不再动弹,生死不知。
而一厘散人周围,有些实力不济的修士激烈地舞动四肢,作那欢欣的狂舞,即使筋断骨折,躯干裂成数片也不停歇。
丝缕莫名的玄理自舞中酝酿,将嗡鸣声所蕴的佛法由浅入深,尽数阐释,于是被狂舞四肢围在中央的修士头颅渐渐止住惊惶,露出了悟的神色来。
旁观这一幕的修士流露一丝丝迷茫,手脚也不自主地打起摆子。
一厘散人托起左掌,高举过头顶。左掌掌心内浮起一对眼眸,带着初醒的懵懂,环顾四方,瞬间为狂舞所俘,五指扭动如海藻,进而嗡鸣声灌入,将它彻底度化了去。
一厘散人臂上紫雾升腾,这双眼眸骤然闭合,拖着和春道人的污染沉入重重迷梦之中。
随后,他与萧数参对视一眼,一者挥洒下大片紫雾,一者作狮子吼状。
紫雾如网,印黏出一团团肮脏的黑色小人,众修顿感躯体如坠入网中,无比艰涩。
舞中所诠释的丝缕佛理大部分被抽去,那不由自主的狂舞因此止歇。
而后,成百倍,成千倍,更甚于嗡鸣声的玄理从众修耳中灌入,一时将嗡鸣压下。
善!行善!行善莫过于割肉饲众!善道最胜乃拔众飞升!
无穷无尽萧数参对善道的诠释充斥方圆千里所有生灵的脑海中。
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大多数修士摆脱了和春道人的佛法侵袭,只不过要费点心思祛除萧数参的善道。有几个没挺过来的当场剔去全身血肉,以骷髅之身坐化。
连和春道人都苦着脸,吐出几口金黄的痰液,直道误误误。
莫陆则将其传递给分身,尽数分发下去,很快就淬炼了数尊牛头虎身的分身。终日在山谷盘桓,托钵盛肉,口中呼曰布施。只是前一个受用餐食的生灵,往往投入钵内,填了下一个的肚腹。
而后,莫陆头歪了歪,将土石捂盖在脸上。
在混乱的战局中享受难得的清静。
先前肯做马前卒将和春道人请出来,莫陆自以为也对得起这一层伪装的身份了。到底是同门师兄,莫陆不愿真的下手与他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