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苍穹似被墨染就,轻柔无声地覆于桃花小院之上。
檐角铜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清响,有几瓣不知是从何处飘来的花瓣,沾在雕花窗棂上,被厨房透出的暖黄烛光映得宛如胭脂冻。
程云桃将靛蓝碎花袖口又往上挽了挽,铁锅在灶上烧得发红,油星子刚溅起,便被她眼疾手快地倒入食材。灶膛里松木柴噼啪作响,腰间荷包随着翻炒动作轻轻摆动,露出半截穗子。
沈书澜立在榆木案板前,葱白似的手指捏住水灵灵的荸荠,银刀翻飞间,显露出内里雪白的果肉:“云桃,你尝尝这个甜度可够?”
她的声音轻柔,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程云桃此时刚放下锅铲,转身踮脚够着橱柜顶层的青瓷罐,听到沈书澜的话,又后退了两步。
她顾不上擦拭脖颈上沁出的薄汗,就着沈书澜的手叼走削好的荸荠,喉结滚动间,笑得眉眼弯弯:“清甜得很,我下回多买些,削了当零嘴吃也是极好的。”
砂锅里咕嘟冒泡的鳆鱼羹突然腾起白雾,程云桃掀盖时被热气扑了满面,忙用木勺搅动着乳白浓汤:“沈姐姐,快把煨在炭盆旁的黄酒拿来!“
话音未落,灶台边已递来温好的酒壶,沈书澜的袖口掠过她手背,带着雨后青竹的淡香。
江钰高大的身形在厨房里辗转腾挪,灵活自如,不时地弓身凑近灶膛,查看火势,或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待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烛芯恰好“啪“地爆出朵灯花,蒸腾的热气在众人衣袂间织就朦胧的纱。
餐桌之上,各色佳肴令人垂涎。
虾子勒鲞,泡软的勒鲞铺虾子淋猪油蒸熟,咸香与鲜美交融,开胃一绝;风瘪菜,霜降后大青菜经风吹日晒微发酵,焯烫挤干加调料拌匀,口感风味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