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师傅抬头问:“谁呢?”
“赖英么。”
“咹,那早就是那样了,不光是今天。不管?高车组就是那样呀。组长还没退休呢,谁能说的动?”金师傅把头摇摆得像摇头电扇。他起身把台式电扇挪一下方向,说,“时代变了,头儿都不管,咱们操那些闲心干啥?”
“不用,不用挪不用挪,我不热。”贾主席说着,把挪到自己桌子上的台式电扇又往外推推,“今年好像比哪一年都热。”
“就是,我记得近十几年了都没有今年热。”金师傅话音刚落,只见门口突然光线暗淡了一下,一个身影把双开的门堵住。金师傅惊讶到:“呀,我还以为咋了,突然天黑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是变梅。她嘟嘟着的嘴巴刚想说话,就被人从后面顶了一下。她呀一声,想转身查看一下却转不过身去。着急的叫到:“这是谁呢?放开不放开?不放开我可是踢呀。”
“踢吧,有本事往后尥蹶子。”变梅胖大的身子完全挡住了里面的视线。不过,她听出来是三清的声音。就喊叫道:“三清,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欺负我呢。”
金师傅说:“是的呢,三清就是看见人家变梅家老公又调走了,所以才又敢放肆了。”这话一下把三清吓住了。三清赶紧往里面挤,嚷嚷着:“啊呀冤枉冤枉。纯粹成了窦娥冤了。我咋就变成这种人了?”
“哪种人?势利小人。我看你就是个势利小人。”变梅窟嗵一下差点被三清挤的摔倒,“啊呀,三清你这个势利小人,没完了你?你要是把我推倒了,看我不饶了你。”
“就是呀,不饶了我。还是想饶了我么。我可是没有推你,是你自己越来越走不动了……”三清觉得自己说话不准确,想纠正,“不是不是……我是说腿软需要锻炼锻炼。”
变梅已经生气了,骂道:“你才走不动了。看你小子纯粹就是想欺负我呢。”变梅干脆抬起来手要打人。
“呀呀,书记家老婆又要打人了,救命呀。”三清捂着脑袋想走。却又被一个胖大肚子堵住,并且用手一掀:“咋了咋了这是,又早早地干完活没事干了。没事干去洗黑煤炭去。”进来的是车十二斤。三清不管不顾地低着头往外钻,一边说:“惹不起还躲不起。连个缝缝都没有,这咋出呀。”
车十二斤横在门口蛮横地说:“这的吧,掏钱。”
“为啥掏钱呢?”三清赶紧捂住口袋。
“啥年头了,干啥不得要钱呢。掏钱就没事。”
岳红枫调走了,却仍然未办理正式调动手续。这个情况只有贾主席和金师傅朱师傅知道。至于方主任和办公室其他人都不会去关心一个普通工人的去留。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日子车间里总有人悄悄的不来上班,或者请假或者休假。反正都挺忙。忙什么?大家也心照不宣。大家见面都三句话不离挣钱。好像过去几十年从来没挣过钱似的。贾主席迈着有点沉重的步子跨进办公室,说:“那谁,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也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