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面色冷峻:“常茂此人向来行事随心所欲,且本王身为大明燕王,怎会有王爷屈尊降贵去主动拉拢一位国公的道理,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所谓面子……”姚广孝摇头叹息,“相较于未来的布局而言,区区面子又算得了什么?郑国公在朝廷内外人脉深厚,无论是武道宗门还是官场同僚,与他交好的不在少数。更重要的是他性格直率,只需些许义举和豪言壮语,便可将其拉拢到我们这边。若是就此放手,实属可惜啊。”
“罢了罢了。”
燕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提此事。
姚广孝只得缄默不言。
燕王接着说道:“你不要再在我耳边念叨这些难以捉摸的话语了,本王早已对你这玄门修士的预言半信半疑。什么天命、什么命运,经过多次验证,不过是你说的那些空洞无物的谬论罢了。”
“贫僧……”
姚广孝欲言又止。
燕王接口道:“我俩先前谈论之事已然触犯天机,幸亏无人知晓,否则即便本王身为燕王,恐怕也难护你我周全。待两三个月后前往北平修炼之地之前,希望你我能平安无事,其他之事暂且不必再提。”
燕王朱棣紧咬牙关,沉声道:“姚真人,你当真满足于仅作为一方边陲藩王的命运吗?你应知,吾辈修炼者所习之天机推衍并未有误。譬如,关于储君之事……”
“哼。”朱棣冷哼一声,嘴角微挑,“汝可知,你所推衍之事一旦泄露半分于尘世,你我二人皆难逃宗族覆灭之灾。何谈储君气运衰微,嫡系长孙难以承袭大统,武将篡权屠戮之事?你看,大明朝境内烽烟四起,先帝信赖各地将领,又岂会轻易对他们举起屠刀呢?你啊,不过是揣测过甚。”
说完,他满心烦闷地斟满一杯仙酿。
近段时间以来,姚广孝运用其天机演算法门向朱棣透露了许多惊人之事,其中包括诸多关乎未来的预言,令朱棣惊骇不已。自幼便抱负非凡的他,在姚广孝一番指点之下,加之太子意外坠崖之事,更加深信不疑。
然而,世间之事终有出入。例如,如今常茂的态度。
因此,在即将前往北平之际,朱棣不愿再生是非。这次召见姚广孝,既有对一年多情谊的顾念,又不愿痛下杀手,只是希望借此举提醒姚广孝不要再妄言,以免暴露过往二人的秘议。
姚广孝凝视燕王,思虑片刻,正色道:“王爷,世事无常,即便贫道通晓天机之术,亦无法尽数预演,但大的走势却是不会有误!难道现今因为朱林与常茂等人的一些变故,王爷便要就此放弃吗?”
“哼。”朱棣冷笑一声,背转身去。
“朱林……”姚广孝继续说道,“确是贫道天机推衍中的大变数,此变数的影响日益加剧,但这并不会改变天机推衍的大势走向!”
“哼,你还是一味坚守你的天机推演之理吗?”燕王拧眉问道。
姚广孝庄重地点点头。
朱棣无奈一笑,再次饮尽杯中仙酿,低声自语:“关于朱林……近段时间我对他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正如你所说,确实是一个变数。”
“据说他早年乃先天不足之体,体质虚弱,智慧亦不出众,但在三四年前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学业出众,平日还特别重视修身养性,甚至身边的好几个少年郎都被他带动起来研习武技。”
“特别是近大半年来,他凭借超越凡俗的力量,短短两百多天内,不仅赢得了父皇深深的信任,并且还建立起如此庞大复杂的产业,便是本王亲自操持怕也难以做到这般成就。”
“正如你所说,他确实是这场天机推衍中的变数。”他突然压低声音,“传言中,尽管太子不幸堕崖,若换成他人恐怕最少也要修养半年至一年,然而短短这些时日过去,据守在太子府邸之人禀报,太子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而这其中正是得益于朱林那高超的医术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