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琰是佩服,夹杂着一丝震惊,还有些焦急——这应该是想早些驾船下河,寻觅那一缕丙火落水,孕育而成的‘玄泽异赤气’。
吕南的话,困、累、饿……想睡大觉。”
几乎是一刹那,白启洞察到野茅山师兄弟眼中传达的具体情绪。
“白兄弟,这是……成了?”
齐琰不确定问道。
“于我而言,不算太难。”
白启语气平淡,好似上辈子随随便便考满分的学霸。
“时辰还早,丙火大旺,反而遮掩玄泽异赤气的光华,咱们等到入夜再去。”
他喊来小厮,让其订一桌席面送到这里,吕南两眼放光,揉着肚子满是期待。
“又让白兄弟破费了。”
齐琰赧颜,他确实也是囊中羞涩,他与师弟下山大半年,修缮祖师堂的财货还未凑够。
仅炼一口桃木剑,就花得七七八八,更别说其他道术所消耗的外物。
否则也不至于揭捉刀人的榜单,图斩妖除魔的那点儿赏钱了。
“客气了,齐兄。学你一门观气之法,请你吃一顿饭,礼尚往来嘛。”
白启眼睛晶亮,好似玉质般莹润,给人一种温和感觉。
他从齐琰眸中读出了“真诚”、“感激”,以及“馋了”。
“按照眼识的作用,以后说不定,真可以看出旁人目光中的三分凉薄,三分讥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原来,这是一门扇形图大法!”
……
……
“老刀,我可想死你了!”
通文馆门前,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老刀,手里抓着的大把瓜子突然一抖,洒在地上。
这位啸聚伏龙山的赤眉大当家,罕见地露出一丝惊容,直愣愣望向牵着毛驴的黄衣书生。
猛然大喝:
“止步!”
随后,他忙不迭起身,好似一阵风奔向后院得真楼。
“少爷!秋长天那厮当真来了!你快去挡一挡!”
秋长天挠了挠鬓角,微微恼怒:
“好些年没见,至于这么嫌弃吗!让我心都寒透了!”
毛驴转身,用较为圆润的屁股对着自家老爷。
约莫五六息的功夫,正好待在通文馆的宁海禅,从房顶飘然掠下。
“老秋,你咋还没死呢?”
老友重逢,他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哼哼,我迟早是要突破鬼仙,活上个三五百年,你必定走在前头。
宁海禅,你若死了,千万别让我找到你葬在何处,否则每年忌日,我都去你坟头大吃大喝快活一番!”
秋长天不甘示弱,昂首扬言。
“就冲你这句话,老秋,我临终之前绝对拉你垫背。
昔日你我结拜,可是对天地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宁海禅跨过门槛,背着双手立在台阶上,刀眼冷眸隐含笑意。
“你这厮真是无耻!结拜说的话,也能当真?那你还在庙里跟菩萨讲,这辈子少造杀孽,咋不见你恪守!
更别提,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后面,还有有难同担,有福同享八个字!
老子流年不利,霉运缠身,你倒是替我分担下!”
秋长天破口骂道,以宁海禅的性子,保不齐真做得出这种事儿。
他可是满心要当鬼仙,追求长生大道!
“我每次动完手,都有在心中默念道门超度亡魂的《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为求稳妥,还会捎带一遍佛门的《随愿往生大悲咒,哪里会留下什么杀孽。”
宁海禅理直气壮,紧接着又道:
“况且,我跟你结拜之时,所说的分明是,有福我享,有难你担!老秋,你记错了。”
秋长天气得牙痒痒,天底下能让他连续吃瘪的,唯有宁海禅这厮了。
若非打不过,早就撸袖子抡拳头干了。
“闲话少说。我还剩一点灵砂,洗一洗你的晦气,半柱香时辰,讲完事情赶紧走人。”
宁海禅侧开身子,让其进门。
“哼,算你有丁点儿良心,虽然不多。”
秋长天哼哼唧唧,几步踏上台阶,笑眯眯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在观星楼算出啥了么?今个儿心情好,不妨告诉你。”
他刻意顿了一顿,等着宁海禅追问,没成想那袭青袍扭头回到通文馆,对老刀道:
“泡一壶茶,不用太好。老秋他山猪吃不惯细糠。”
秋长天忍不住磨了磨牙,走进正厅,大喇喇坐下,自顾自接上话题,毫不尴尬:
“我算出浊潮将息,算出两颗大星坠落于世,东有启明,西见长庚,算出……有人点亮了白阳教追寻三千年的那座九霄环星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