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大门,二进影壁,三进石苑,四进水苑,十分讲究。
何敬丰所安排的下榻之处,名为“九阙台”,分别设了三重景观。
影壁雕刻古篆“福”字,拢共一百個,不多不少,辅以祥云缭绕。
此为“福聚龙堂”,引福入堂,寓意吉祥。
再步入水苑,寿山石堆成的丈高假山,置于荷花池中,几条被引进的活水流泻而下。
此为“金水飞瀑”,藏风聚水,生气盎然。
正房的石拱门,前后院墙分别植下五棵价值百金的龙鳞老松,苍翠欲滴,虬劲挺拔,此为“五松龙鳞”,据说能够祛除阴晦之气,清散蛇虫鼠蚁。
“这帮自称‘高门’的狗大户,确实有底蕴,与之相比,黑河县的鱼栏柴市,顷刻成了暴发户、土大款,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白启咂舌,仅仅这一座九阙台别院,恐怕就砸进去数以万两的雪花银,他鱼档那点儿进账,放在财雄势厚的十三行面前,完全不够看。
“好的,阿兄。”
白明点点头,他素来乖巧听话,从不让白启过分操心。
“也别闷在屋里,这院子风水好,景色也佳,伱我难得住上几天,享受郡城高门的滋润日子。”
白启玩笑道。
他迈步走出后院,身着蓝衣长袍的中年管家候在外边,见到白启,毕恭毕敬道:
“白爷,可有什么吩咐?”
白启摆摆手,示意免了,他虽然脱离打渔人的贱户之身日久,但始终没有养成使唤人的习惯。
用过午食,沐浴更衣过后,便打算去见陈行,顺便打听原阳观的底细。
拜师爷,吊唁吃席,觐见道官。
此次进城,要办的正事差不离就这几件。
“我正想买些合意的登门礼物,劳烦阁下派个随从,给带带路。”
白启客气说道。
暗暗感慨何敬丰这小子的衣食起居,当真讲求排场。
这一路走来,贴身侍奉的丫鬟婢女,看家护院的青壮仆役,就不下三十号人。
加上管家厨娘马夫,估摸着有七八十余名,只围着主子伺候。
“怪不得黑河县,人人都想当老爷,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就两个字,舒坦。”
白启不由地感慨,旋即望向蓝衣长袍的中年管家,心意把运转开来,对方气血流动、筋骨养练,瞬间倒映于心头。
二练大成,换血两次,不曾摘取过任何四关的圆满成就。
“回白爷的话,论及货色富足,收罗奇珍,义海郡的丰汇商号应当是首屈一指。
小的正好无事,愿意为白爷引路。”
中年管家被白启的目光扫过,莫名浮现一丝冷意,好像浑身毫无遮掩,块块筋肉不自觉地绷紧,呼吸也随着气血蹿动缓缓屏住。
他自忖是闯过风浪的老江湖,却在一个尚未及冠的年轻后生面前,差点表现出战战兢兢的不安惶恐。
当真奇怪!
“烦劳阁下了。”
白启颔首。
“白爷叫小的阿桂就好。”
中年管家微微弯腰,他得过七少爷的亲自吩咐,绝不能怠慢这两位贵客。
哪怕他们惹出天大的祸事,只要何家扛得住,都可悉数接下。
“桂管家,咱们走吧。”
白启一贯懂得礼数,并未心安理得摆架子。
桂管家也未强求,转身就让仆役准备车驾。
“时间还早,若是不远,咱们就步行过去好了。”
白启提议,关于义海郡的诸般风貌,他只在书里杂篇或者他人口中听闻过。
“既然白爷有这个雅兴,自无不可。”
桂管家躬身回道,心下却想:
“据说此子乃宁海禅的徒弟,瞅着温良和善,与他凶神恶煞的师父,倒是不太一样。”
……
……
两人出门,沿着各处长街,晃荡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座鲸吞周遭千里,各乡各县的大城,委实热闹繁盛。
简单来说,便是有着更豪奢的酒楼,更阔气的商铺,更多花样的吃食,以及更漂亮的青楼姑娘。
白启闲逛之际,不忘记住“金乳酥”、“长生粥”、“鸭血粉丝汤”等几种,稍后回去逗一逗阿弟,看他馋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