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中学在八月三日上午迎来了一场考试,齐斯以陆鸣的身份进入考场,凭借残存的对中学知识的记忆完成了所有试题。
兔神的神力在体内涌动,他随时都可以从副本中抽身而出,甚至差点被规则直接踢出诡异游戏,此时反而不急于一时的通关了。
他默默经历既定的剧情,饶有兴趣地体验阔别多年的中学生活,像一个游荡在校园中的幽灵般旁观事态的发展,闲庭信步,自得其乐。
下午的时候,教务处的老师们归还了一部份之前从学生那里没收的物品,作为漫长假期的前置环节,其中就包括那本被齐斯修改过的记录怪谈的小册子。
那本册子在混乱中被好事的学生们肆意传播,等回到真正的主人手中已是晚自习结束,几乎半个学校的人都知晓了兔神的传说。
少年少年们各怀心事地进入睡梦,并在八月四日将所知信息和对实现愿望的畅想口口相传,杨放适时补充了齐斯曾经告诉他的有关竹笼眼游戏的传说。
刚结束的考试足以为这个年纪的学生施加紧迫感,他们开始担心未来,迫切地想要尝试传言中的实现愿望的方法,毕竟那看起来不难,尝试起来不亏。
越来越多的人试着念诵册子上记载的神名,齐斯一步步蚕食对副本的控制权,逐渐可以控制希望中学的大部分NPC。
八月五日,诡异的竹笼眼游戏在各个角落开展,不断有人被殴打致死,也不断有人失足坠入湖泊。作为最无辜的旁观者之一,杨放在傍晚死在校园的角落。
乍看的混乱其实有条不紊,齐斯在幕后牵丝引线,以所有普通NPC为木偶,导演一出荒诞戏剧。
八月六日,玲子一如既往去找齐斯,小心翼翼地越过沉溺于竹笼眼游戏中的疯狂的学生们,难掩神色的张皇。
半年前,陆明对她说了那么一番话,接着便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怯弱而畏缩。
她虽然不能理解其中原因,但却知道,陆明陷入漩涡的中心,被所有人排斥和欺凌,是代她受过。
因为,“总要有人遭受这一切的”。
后面的记忆是混乱的,她记得陆明死了,但好像又还活着,以“陆鸣”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亦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怯弱的“陆鸣”,那个阳光一般的“陆明”不过是一场稍事震荡便会破碎的金色幻梦,是她的幻想和癔症。
日复一日的回忆中,梦与现实的边界从来都是那么容易模糊,玲子渐渐的不再纠结真假,只想保护“陆鸣”,就像当初“陆明”保护她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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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齐斯控制的NPC们手舞足蹈地围着陆鸣的身躯打转,你一言我一语地口出恶言。
“我们玩一场竹笼眼游戏吧,只要能取悦那位兔神,就能实现愿望了!”
“让陆鸣扮鬼吧,反正没有人喜欢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只需要死一个人就能实现我们的愿望,多么美好的事!”
顶着陆鸣的脸庞的齐斯站在中央,苍白着面色,低垂着眼帘,看上去无辜又无害。
玲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鬼使神差地走上前,说:“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人,那么我愿意代替陆鸣去死。”
“好啊。”NPC们拍着手掌,欢天喜地,环绕着玲子唱起了竹笼眼的歌谣。
“竹笼眼、竹笼眼,笼中的鸟儿,何时何时放天飞?”
“凌晨夜,鹤与龟,摔一跤,背后的孩子问是谁?”
幢幢人影困住了玲子,隔绝在她和齐斯之间,阻断视线。
齐斯一步步地退到楼道的暗角,遥望女孩单薄的背影,在唇角勾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陆鸣,我忽然想起来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一向讨厌救人,也讨厌世俗意义上的美好结局。毕竟,悲剧往往更加刻骨铭心。”
陆鸣的虚影在虚空中浮现,眼神悲伤而愤怒,嘴上喃喃念道:“你想杀了玲子,你竟然想杀了玲子,为什么……”
他从来都是那么天真,先是希望用死亡换取真相,再是用自己的牺牲困住兔神,将行动和选择的权利交给玩家,期待来自旁人——甚至可以说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救赎。
殊不知世上的好心人到底占少数,而他更是倒霉,偏偏等来了齐斯这个极恶的坏人,人渣,神经病。
“因为我乐意啊。”齐斯笑了起来,如同交易桌上谋划得逞的魔鬼般肆无忌惮,“我拥有置你于死地的能力和远高于你的权限,并且怀有让你不幸和痛苦的兴趣,所以我就这么做了——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血色的丝线切割空间,如蛛网般将陆鸣的身躯缠在其中,层层叠叠地绑缚他的四肢,他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胡乱挣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