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氏夫妻甚是奇怪,传授完武艺,便不再相见,孩儿不知为何。”
李庚闻之,笑道:“武学登峰造极者皆是秉性怪异,既然已习得武艺,无须考虑。”
“是,父亲。”
“孩儿还有一事不明。”
李庚闻之,抬了抬头。
“还有何事?”
“父亲是否早就知道平阳县范秀之事?”
李庚闻之,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是。”
果然不出所料,平阳县令与贼寇勾结,为非作歹,此地离王府甚近,父亲不会不知,故意置之不理,必有蹊跷。
“那父亲为何……”
李庚闻之大笑。
“若这点小事峻儿都处理不了,今后如何掌管秦地?如何承袭秦王?”
李峻闻之,恍然大悟,父亲果然是在试探自己。
“父亲良苦用心,孩儿知晓了。”
“哈哈哈,峻儿知晓就好。”
“不知父亲可认得此物?”
言毕,李峻将飞刀从袖中拿出,放在李庚面前。
李庚拿起飞刀,眉头紧锁,看了半天,摇了摇头。
“孩儿在福泽山练枪时,黑衣人偷袭,使得正是此飞刀,孩儿回府,路过平阳县时,又是此人飞刀相救。父亲可知何人使用此兵器?”
“为父不知,峻儿放心,为父定会彻查此事。”
“父亲确定不知?”
“峻儿莫非是怀疑为父?”
“孩儿不敢!”
“峻儿此行舟车劳顿,没事就退下歇息吧。”
“是,父亲,孩儿告退。”
言毕,李峻正要离开。
“不知师父身体如何?”
李庚闻之,叹了口气。
“公佑之事,为父打算过一阵子再告诉你的。”
李峻闻之,顿时感觉不好。
“师父到底怎么了?”
“唉!你师父上个月,病逝了。”
“什么……”
李峻闻之,犹如晴天霹雳,师父待己,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中,杨保离世,对李峻、王府,无疑是莫大的损失,李峻越想越伤心,不禁流下眼泪。
李庚见状,心生怜悯,却又无法改变事实。遂站了起来,拍了拍李峻肩膀。
“峻儿心中难过,为父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铮铮男儿,如今相继离去,就剩下为父一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父亲为何不让孩儿见师父最后一面?”
“福泽山虽距此不远,怕影响你习武,这也是你师父的意思。”
李峻闻之不禁暗忖:还是自己的力量太过薄弱,无法保护家人,倘若早些听师父教诲,又何止如此。
“师父临终前可有何交代?”
“你师父临终前,让你回来的时候,去趟功禄堂。”
“还有么?”
李庚摇了摇头。
“既如此,父亲保重,孩儿告退。”
“去吧。”
李峻告别李庚,径往藏书阁,此时藏书阁的守卫较先前多了一倍。原是有人觊觎阁中藏书,李庚遂增派了人马。
守卫见李峻前来,赶忙让开,李峻行至杨保书房,书房摆设皆同先前一样,想必是父亲不忍心收拾,想着睹物思人吧。
李峻转动博古架上的瓷瓶,博古架缓缓移动,露出一间密室,李峻走了进去,打开功禄堂的大门,望向杨保的牌位。
此时杨保的牌位前多了个香炉,李峻朝着灵位叩了三个头,又起身上了三炷香,却发现牌位的后面放了一封信。
李峻拿出信件,上面写着“世子殿下亲启”,想必此信便是师父留给自己的,李峻没有迟疑,打开信件。
信中道:世子殿下,见字如晤。二十多年前,天下大乱,豪杰并起。为师同秦王殿下先后灭南蛮、平西夏、退东辽、拒北蒙,尚得秦地。秦地虽地广人稀、武多文少,然来之不易,还望世子殿下珍惜。
自天下平定以来,分地封王。齐、吴、楚皆为富饶之地,藩王亦是皇室宗亲,世子殿下宜小心应对。晋、南越之地藩王,虽为皇室宗亲,然与皇室疏远,此可为援也。燕地寒苦,蜀地荒芜,然封地藩王同秦王殿下一般,皆是异姓,皇室排除异己,秦、燕、蜀应互惠互助。
为师愚见,此时虽天下太平,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十年内必有大乱。秦地疲敝,世子殿下宜早图之。
秦王殿下五义子,皆有所能。若天下大乱,五子皆可辅也。李仁文武双全、腹有谋略,可谓帅才,是以秦王殿下委派北关历练。李义、李礼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品行端正、晓畅军事,可为先锋大将。四子李智,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已尽得为师真传,可伴世子殿下左右出谋划策,然智儿资历尚浅,不可尽信,以防纸上谈兵。五子李信,秉性乖觉、取财有道,是以秦王殿下委以江南从商,以供军需,可保障后勤。
为保世子殿下安危,亦保王府安宁,秦王殿下十年间训练十二死士,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署名。十二死士皆是忠心耿耿,世子殿下无须多虑。十二死士,或隐于野,或隐于市,或隐于军旅,或隐于王府,无须刻意找寻。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光阴易逝,秦王殿下年近知命,身有旧疾。世子殿下应及早历练,开张圣听,掘人才为我秦地所用,有备无患。
为师着有兵法十三篇,计策二十四,皆置于无字牌位之后,世子殿下长览之,定有所裨益。
久病卧床,临书而泣,恕为师不能再为李家效力。
杨保绝笔。
李峻看完书信,早已热泪两行。师父对李家,真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峻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长舒一口气,将书信放在怀中,走向无字牌位,拿出杨保所遗兵法、计策。对着杨保牌位又叩了三个头,遂关闭功禄堂大门,走出密室。
出了密室,李峻坐在师父杨保常坐的椅子上,拿出兵法和计策看了起来。
兵法十三篇,记述了杨保生前所经历的诸多战役,以及其独特的战术思想。末页附有十大阵法详解。而计策二十四,则是杨保针对各种局势所制定的应对之策。
李峻看着师父留下的兵法、计策,仿佛能看到战场上秦军英勇杀敌的身影。李峻深知,必须尽快领悟兵法、计策,才能不负师父所望。
两个时辰后,李峻合上兵书,师父所着兵书,绝对算上无价之宝,此时李峻肚子发出咕咕之声,第一次如此刻苦,竟然忘记吃饭。
李峻将兵法、计策放置怀中,径往幽竹斋。
此时,只见初霁搬个凳子坐在幽竹斋门口。
“初霁在此作甚?”
见李峻前来,初霁慌忙站起,揉了揉眼睛。
“世子殿下不是早就回来了么?去哪了?”
“去了趟藏书阁,对了,本世子腹中饥饿,弄些饭食来。”
“哦。”
“再来壶好酒!”
“知道了。”
言毕,初霁径往厨房方向,李峻走入幽竹斋。
碧瑶此时在院中舞剑,李峻视之,连连拍手。
“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