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青年刚才射了田钧一箭,好在失了准头,射到了刀面上。
“可惜未能射杀你!”
青年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田钧的讥讽而懊恼,言谈间平淡如常。
田钧哦了一声,走到青年身前,诧异地问道:“你认得我?”
“如何不识?”
青年嘴角挂起冷笑,朗声说道:“我面前之人,乃是断头从事之遗子,狱中别驾之螟蛉。”
说罢,他将头转到田钧眼前,笑问道:“不知是也不是?”
断头从事,说的是田钧的生父耿武,他死时恰好担任从事一职。狱中别驾,自然指的是田丰。
夺笋的话啊,让田钧听得压根咬紧、眼中寒芒闪烁。
他将环首刀拔出,放在青年面前一阵比划。
随后瞧见青年怀中隆起,田钧就伸手探入,从中取出一卷竹简,视之,原来是《春秋左氏传》。
遂嘲笑道:“哟,竟是左传?此书又艳又巫,小儿最是爱读。我五岁时就已通读,原来先生也有如此雅兴。”
青年闻言大恨,他平生尊师重长、别无所求,唯一所好就是诵读经典。这《春秋左氏传》,是他拜谒名师,好不容易才求到手里的,岂容田钧这般羞辱。
当即骂道:“田钧,我既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绝无二话。休要以污言辱我,死自分也。”
死自分也?倒是很有骨气!
但是田钧没想杀他,将他讥讽一番后,心中已经好受很多。就唬道:“受人之托而丢人营寨,还有何面目赘言狂吠?我要是你,身为阶下之囚,绝不饶舌。”
青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果然住口。
但田钧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中很是佩服此人的谋略。若无他在,这驻马川只怕早就被田奇攻取了。于是将竹简又插回他胸口衣襟内,问起了青年的身世。
“你既然知道我姓甚名谁,我怎能不认得你,不知阁下可敢通名?”
“我有何不敢?”
青年将腰板挺直,脖颈扬起,正色说道:“山阳郡乘氏县人,李典李曼成。”
原来是李典啊!
田钧搓了搓手心,绕着李典转起兜儿瞧看,仿佛欣赏一件宝贝一般。他一面打量,一面口中念念有词:“原来这货如此年轻?可惜,可惜!”
“你可惜个甚?”
“我可惜你年纪轻轻,就委身于曹贼。如今身为阶下之囚,如之奈何?”
田钧说完,径直端坐在案几之上,眼神死死抓住李典,生怕从他口中吐出个有死而已来。
“我并非曹公部将,何来委身一词?”
李典从容说道:“我随堂兄李整从征,在此处读书。今日落在你手里,是我运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