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谁都不来帮自己,明明裴家有这么多的关系,他们为什么不说话。
明明太上皇收了自家的庄子,为什么也不肯为自己说一句话。
还有临海公主,回到长安城之后被禁足在公主府中,难道就没有人告诉她,自己的遭遇吗?
为什么她不去见太上皇,见陛下,为自己多恳求两句呢?
她是公主啊,是太上皇的女儿,当今陛下的妹妹。
自己可是陛下的妹夫,怎么说处死就处死呢?
不能够啊。
裴律师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在太极殿中对自己的宣判竟然是这般的干脆利落,连父亲都没有办法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父亲!”裴律师的眼神里有了光。
他听出了自己父亲的脚步声。
不会错的,自小跟在父亲身边,对父亲的脚步声,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了。
“他就在里面,你们单独见一面吧。”外面守着的百骑司说道:“不过,时间有限,你们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赶紧说。”
反正三日之后,一个斩首,一个流放。
今日这一面,是最后一面了。
他们闹腾不出什么事情,翻不起什么水花了。
甚至进地牢的时候,百骑司的人搜了裴寂的身,确保他没有携带什么毒药。
裴律师要死,必定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斩首的,在此之前,绝对不能死在牢房里。
裴寂蹒跚着步伐来到牢房门口,踉跄着就扑在了牢房的木门上。
“我儿。”裴寂呼唤着。
“父亲。”裴律师也扑了上来,父子两人隔着栏杆相见。
裴寂看到自己父亲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一时之间,也是忍不住了,跪倒在了地上。
“父亲,儿子错了,是儿子不孝,连累了父亲,连累了裴家。”裴律师痛哭着。
原本心里的那一点怨恨,在见到苍老的父亲之后,也便消散了。
父亲他,被自己牵连至此.......
尚书左仆射的官位没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流放到了广州。
那可是比自己要去上任的静州还要遥远的地方。
“我告诉过你,让你耐心一些,等一等,再等一等,你为何就是不听啊。”裴寂握住自己儿子的手:“便是去静州,又能怎么样呢?至少你还活着,万事都有可筹谋的余地,可是命若是没了,一切就全都成空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
“父亲,儿子没出息,儿子担心去了静州之后,会发生什么意外。”裴律师如实说道:“那静州,就不是个好地方,山高林密,盗匪横行,儿想着,想着......只要能留在长安,不管如何,儿都认了。”
“可是,可是儿没有想到,这次太上皇和陛下,竟然会对裴家下如此狠手,甚至连临海公主的面子都不看,直接要处死儿。”
“唉。“
裴寂重重的叹息一声。
“你被贬去静州做官,已经是陛下网开一面的结果了,已经是为父我,求了诸多人,为你说话的结果了。”裴寂说道:“蝗灾流言,直指当今陛下,陛下手中百骑司,就差把整个长安城给翻过来了,你以为为什么陛下会直接下旨让你去静州,连证据都没有查?
这是留给双方的余地,是一份体面,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是看在咱们裴家昔日交往的那些人,在朝堂上说好话的面子上,这才小惩大诫一番。”
“不然以你做事的那些粗略手段......”
上一次蝗灾闹流言的事,裴律师做的并不算干净,百骑司一查就查出了线索,虽然最后中间的人死了,但是并不妨碍百骑司查案。
查这种事情,无非就是顺藤摸瓜。
上一次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这一次就简单多了,百骑司,长安府,不良人,全体出动,谁传谣言,就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