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先生”,赵时把脸转向了我,问道:“马朔所说可是真的?”
“一点没错”,我点了点头,说道:“我和墨者钟离暗中监视北七家时亲眼所见,亲耳听到了二人的计划。这件事情非同寻小可,一旦走漏风声,有可能给赵家带来灭门之祸,所以只能请您出面,当作赵家的家事解决,为了避免走漏消息,才把拦截二人的地点放在山谷深处。首先,您得叮嘱您的弟子守口如瓶”。
老爷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按照马朔的安排在山谷一处大拐弯的地方隐藏起来。大拐弯的前面是山谷最开阔的一段,两侧是陡坡,形状象个葫芦,只要把葫芦的两头扎住,谷中的人就成了两侧山坡上弓弩手的活靶子,只要再把抛石机布置在拐弯处的山顶。从谷底向两侧坡度接近60度,想从两侧的突围几无可能,被围在山谷中的人插翅难逃,只能后退向山谷深处突围,我和马朔的任务就是掐断他们的退路。安排好伏兵,我和马朔策马沿着山脊向东前行了一千多米,出了葫芦形谷地,在一个视野良好坡度不到三十度的山坡背面隐藏起来,在这个距离驭风可以沿着缓坡45度的切线快速冲到谷底,截断对方的退路。
一切准备就绪,太阳已经跃出山头,我们又等了一个时辰,一队车马果然从山谷深处走了过来。领头的两人正是赵连和赵登,身后是一字排开的十二辆单马货车,我计算过赵家精铁箭头的重两,每个大约15克,这种适合在狭小谷地拉货的马车,载重量不会超过200公斤,通常只能拉150公斤重的货物,粗略估算十二辆马车能拉12万只箭头,刨除装运弩机的马车,赵氏兄弟有可能一次运来了十万只箭头。赵连和赵登显然没有想到事情早已败露,进入了我们的埋伏圈,还是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结果拐过一个大弯,看到山坡上怒气冲冲的赵时和山坡上瞄着他们的二十多把弩机,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师、师傅”,赵连的舌头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们呢,不是回邯郸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车上装的又是什么?”
赵时的声音很大,赶车的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乱成一团。跟在车队后面的一个骑着一匹黑马的黑衣汉子见势不妙,打马想往回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里离山寨不过十多里,骑马不到十分钟就能赶到,他想赶回山寨报信。我哪能遂了他的心意,我让马朔留在山坡上警戒山寨的方向,自己骑马冲下山坡拦住了他的去路。走到近前,我看到了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五官像雕刻的艺术品、棱角分明,头顶上扎着一个发髻,几缕头发飘在两颊,略有一些卷曲,鼻子高挺,两道剑眉下面长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精光四射,让人不敢小觑。这绝对是女子一见就能倾心的超级美男。
看我拦住了去路,他的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一股狠辣,一扬马鞭抽在马屁股上,顺手在马鞍下抄起一把长刀,骏马嘶吼一声,如离弦之箭向我冲了过来,赶车的车夫丢下马车转身也想跟着汉子往回跑。
他的马很快,右长的长刀像风一样向我们劈来,山坡上的马朔看得清楚,向他射出了一支弩箭,他头都没转,长刀向右一挡,铛得一声,势如破竹的弩箭被他打飞。我知道眼前的这位绝不简单,丝毫不敢大意,我右手一挥血剑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向他扑了过去,结果血剑被他的长刀荡开,丹田里的血丹随之一震。我里一惊,这人绝对是位高手,而且是一流绝顶高手。我催动血丹,瞬间红色的幻剑把他困在中间,却拿他没什么办法。这一幕看得马朔一脸震惊,他见过血剑出手,却想不到在这个人面前,血剑占不到丝毫便宜。本来还想,把他生擒过来逼问情报,却没有想到对方如此棘手。我可没那么多的道义束缚,明的不行就暗下杀手,心念一起右手用上了十成的血丹之力,左手的法墨双剑也蓄势待发。
那些想跟着往回跑的赶车人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掉头又往回跑。这时我根本顾不上这些人,心里多少有点后悔,早知道赵氏兄弟身边还有这么强劲的帮手,就应该让管陶、管青和徐沫一起过来。对方不仅武功高强,马上功夫更是一流,一把长刀舞得呼呼生风,将周身护的严严实实,根本找不到法墨双剑一击而成的机会。缠斗了几分钟,始终没有找到他的破绽,我却感觉到了不妥,体内的血丹开始不稳。我心里清楚,三个月没有修炼血丹,按着魏玥的说法,此时血丹的功力只剩七成,根本无力将其拿下。相反他倒显得游刃有余,毫无压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开始落了下风,幻剑开始时有时无,对方的长刀只要与血剑相撞,血丹连同心口就被一震,随时可能被他一刀劈成两半。生死悠关的关键时刻,一支弩箭破空向对方射了过去,我顾不上是不是机会,咬着牙血剑毫无道理的向他的头顶全力劈了下去,听到长刀和弩箭相撞的声音,法墨双剑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他的右侧肋下打了过去,血剑和长刀猛得一撞,一声轻微的闷哼声传进了我的耳朵,而我感觉心被一柄大锤狐狸地捶了一下,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一软从马上摔了下去,眼睛的余光看到长刀向我劈了下来,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就堕入了黑暗。
这段日子,墨凡的心绪烦乱,起因是墨柳的夫君到处惹事生非,不但挑拨华夏七星家族的关系,而且挑拨华夏七星和其他武道世家的关系,弄得墨凡极其被动,只好亲自去那些武道世家解释误会。要不是墨柳身世太苦,墨凡都想废了夏天。他不知道夏天用了什么手段哄得墨柳死心踏地,墨柳脾气火爆,无法让她出面去向其他家族解释误会,弄不好火没有灭掉,反而浇上了油。墨凡只好亲自出面以云游的名义去武道世家联络感情。
想到墨柳,墨凡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柔情。墨柳并非出自墨家,而是墨凡收养的孤女。三十年前,墨凡去长安处理一件要事,在驿站碰到了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说自己去办件正事,恳求墨凡照看一个三岁的女童,女童长得眉清目秀,聪明可人。见到她的时候,墨凡想到了自己好久未见的女儿,于是答应下来。谁知到了下午,长安城中传出老者到长安府状告邓通霸占良田、祸害乡邻。邓通是汉文帝的宠臣,岂能被人告倒,结果老者告状不成,挨了四十大板丢了性命。为了解真相,墨凡派出墨者到蜀地查明了真相。老者姓柳,蜀地犍为郡南安县人,祖上为避六国战乱翻越秦岭到南安县定居,经过一百多年发展,家有良田千亩,两座种植枇杷的山谷,成为南安县有名的富户,日子过得富足安逸。几年前汉文帝的宠臣邓通奉皇命铸钱,在柳家种植枇杷的山谷发现了铜矿,勾结当地官吏强占了柳家的土地,柳家人不服就去郡府告官,郡守哪里敢动皇帝的男宠,结果可想而知。柳家老爷子气不过,带着剩余的十几口人前往长安,想在天子脚下求得一分公平,不料翻越秦岭的时候遇上盗匪,家人被杀,钱物被劫,只有柳老汉护着年仅三岁的孙女装死躲过了一劫,一路乞讨才到了长安。因为自己告发邓通十有八九有去无回,就把孙女托付给正直可靠的墨凡。
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墨凡非常生气,甚至想去南安结果了邓通,但是受制于墨家巨子不能为私利用权的规矩,只好放弃念头,带着女童回了墨家,取名墨柳,亲自给她教授墨家武道,想她长大以后去找邓通为家人报仇。谁知没过几年汉文帝驾崩,继位的汉景帝非常厌恶这个曾给自己诸多不快的先帝宠臣,结果富可敌国的邓通最终落得与狗争食,活活饿死在街头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