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吗?如果赛尔丽思主任已经是我们国家最好的医生,那看来真的是没办法了。说实在话,她是半年前推荐我们来找你们的,但是——抱歉啊,亚瑟园长。”
“抱歉什么?”
“赛尔丽思主任叫我们来动物园的时候,我们都不信她……其实也就是不信你,你原谅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动物园可以,可以帮我们……”
“不用道歉,别说你们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不过呢,你也不要太悲观,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说吧,你们是因为什么问题要不到孩子的?是你不行,还是你老婆,抑或是——”
“亚瑟园长,你听我刚刚说的就应该猜到了啊。”干瘦男的食指在桌上抠,抠出咔咔的声音。
“一开始我们正常地看辅助生育科,但三年了,三年来每一次的检察的指标都是正常的,我和我老婆都是健康的。我们也吃了调理身体的药,我们还一起坚持良好的生活习惯,还有适量的运动,我们什么都做了,可还是不行!”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问一种可能啊。就是,你说的你们什么都做了,包括最重要的那件事吗?”
“当然——呃,当然,呃,吧。”
“嗯?”又让亚瑟轻易地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们什么都做了,却没有做最重要的事情吧?”
“后来生育科的大夫终于发现了,我们确实没做,然后把我们大骂了一顿,再把我们赶到精神科。”
亚瑟和多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是小孩子吗,还是——没人教过你们要怎么做的吗?甚至,这需要人教的吗?”
“需要的,亚瑟少爷,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不乖。”
“我哪有!”
“我们当然知道要怎么做。”干瘦男打断了亚瑟和多莉的打情骂俏。“但是,每当我们最情到浓时,不知怎地,脑子里就会浮现很多和这些无关的事。我们会莫名地想到房子的贷款还没有还完,驴车今年的保费又涨了,老板说今年效益不好,而且很可能今年只是个开始,以后会不会裁员还不好说,隔壁组有个大姐生了娃之后就被架空了,还有很多很多,总之这些画面一上来之后,我就柔软了,我老婆也不想了。”
“这个……这种情况,大夫说要怎样?”
“她说这叫什么,不用怕的,只是什么,技术性调整,什么会重新升起来的,但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但我们吃了她的药,也还是没用,最后她叫我们来动物园。我们不信,又去了很多别的医院,那里的大夫一听说连赛尔丽思都治不好的话,那金花国就没人能治好了。最后,虽然觉得很荒唐,但我们还是只能来了。”
“赛尔丽思主任知道你们来了吗?”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但我们好久没回去她那里复诊了,她可能以为我们已经来了,又或者以为我们已经好了吧。最后一次在她那里复诊的时候,她说这里可以让我们重新找回一些野性的冲动。”
亚瑟连说他们这里确实能让人重拾野性之力,但也澄清了,动物园不是万能的,他们能不能要到孩子,完全取决于他们的决心。
这时候,因为羞涩而一直躲在门外的太太也推开了一条门缝,从门缝里将自己的头塞了进来,她说自己已经知道情况了,可以签约。
他们两公婆变成了一对鲑鱼。这种洄游性鱼类,在到了应该生育的时节里,即便冒着被狗熊吃掉的危险,也要回到他们的出生地,在那里孕育他们的后代。
不管多辛苦,多危险,他们都没有抛弃上天赐予生物的最基本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