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我这里学的是应对皇帝的宠臣之道,而裴含章想学的是虚怀若谷的士子之道,你们所求不同,我又怎能将你们视为同一类人来教导?”
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含章一副少年心性,我自然要用对待少年人的方式来引导他,而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你所谋划的事非常人所能及,我敬而远之,又怎能以对待含章的方式来对待你。”
一番话让孟庭芝哑口无言。
见他不说话,淳于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想给自己添些茶水,却忽然觉得心口一痛。
淳于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坐在对面地孟庭芝,只见他垂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淳于靖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苦笑着说道:“好好好,真是没想到,我淳于靖有朝一日竟会死在我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手中。”
孟庭芝心中不忍,慌忙向他解释。
“先生,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要置你于死地的意思,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能让我回去交差,我立刻双手奉上解药。”
淳于靖却打定主意不让他如愿。
“从你下毒的那一刻开始,你我师徒情谊便就此断绝,你不再是我的弟子,我也不再是你的先生,你用不着惺惺作态。”
孟庭芝却比他还着急。
他起身扶住咳得越来越厉害的淳于靖,恳求道:“先生,我走到今日实在不易,我不能再回去过从前的日子,也不能让我的妹妹在宫里受苦,我回不了头了,这件事我必须得为陛下办成,求您了……”
见淳于靖不为所动,他便又说道:“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不为山庄着想,难道也不为您一手带大的沈师姐着想吗?”
淳于靖忽然哈哈大笑,他嘴角流出的鲜血让他的笑容十分狰狞,看上去让人心惊。
“你会先找到我这里却没有对沈殊玉出手,不就是因为你不敢吗?”
“别说是陛下了,就是先帝也不知道沈殊玉参与过寻找玉玺之事,若是捅到陛下面前,让陛下发觉你早已知道玉玺的事情,却始终对他藏着掖着,依照陛下那多疑又残暴的性子,他连裴公都不会放过,还会放过你吗?”
“再者,沈殊玉好歹是沈渭的女儿,对吏部侍郎的女儿出手,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番话戳中了孟庭芝的心事。
伴君如伴虎,他如今在赵明宣身边的地位还不稳,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敢轻易露出这种容易被人捉住的马脚。
他在淳于靖身边跪了下来,扶着他的腿哀求道:“先生,我求你了,我不想杀你,念在咱们师徒一场的份上,你把东西交给我,我立刻把解药给你好吗?”
淳于靖却一把推开了他,一边咳血一边说道:“我没有你这种欺师灭祖的徒弟,你要找的东西也不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