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施鸢恍然大悟,却从施乌的反应知道他不愿将这事告诉众人,也便和陆扫晴他们离开。陆扫晴当然认得施鸢,虽然二人仅有一面之缘,陆扫晴虽不知施鸢的具体身份,但她身份特殊,能来寻找施乌说不定象征施乌状态的好转;陆扫晴看看施乌,见他表情似乎已舒适许多,也便在施鸢的劝说中与众人离开。
干尸们的合围似乎一次比一次慢,这次已不能合围,难再度抓紧施乌以将他吞入干尸的矮山,闪电已在乌云的长久遮盖中频繁如狂躁,一场风暴将在乌云之下形成,恰巧的,这风暴便在施乌面向的夕阳之下。这自然不是巧合。
温滑的暖流在血管中流经周身,施乌竟然能自行伸手掰断笼罩于身的枯手,他将秽子送回的脚掌装回腿部,一瘸一拐地向前,如吸趿着拖鞋的混混一般向前,挪到夕阳的照映之中。
山下的陆扫晴见到施乌终于能站起来,面露欣喜,可是那笑容很快便失去了笑意。她看见施乌站立在沉没的夕阳投射的光下,昏黄近暗的光只照亮了他的脸庞与脖项的喉结。施乌低下头,让双眼没入眉骨的黑暗中,随后又抬起脸,望向已吞没了太阳的地平线。
施乌低头只是为了找烟,他特别要求了KIA提供的物质中必须有烟,只是自己从未抽过一根,这时取出来才发现这包烟已被自己秽化的状态糟蹋得不成样子,也便将之扔下山。
时间已经到了。
他知道时间已经到了,它知道时间已经到了,她知道时间已经到了,他们才知道时间已经到了。
夕阳并未落下,生物的黑色剪影显现于夕阳那方的地平线。
是时候了。
施乌摇摇头,孤身走向那夕阳下的剪影。那些是秽怪的军队,人类防线之一应该在这块埋骨地之后。
施乌步伐不紧不慢,迈向那些军队,夕阳洒在枯黄长瘦的杂草上,这些杂草随风而摇,将昏暗的光抛向风中,送往黑暗。秽怪的气味随风而来,这是它们的体味,这是它们的已死的猎物的气味,这是秽的显现。
施乌走向它们,他已走出庇护的范围,秽渐接管他的五感,掌控他的四肢,施乌无从反抗,他的心愿早已完成,他无法反抗,然而他仍是依凭本能行走,走向他预料之地。非人的器官破除他的衣物,撕裂他的血肉,将他如被笔锋穿透的苍蝇一般穿起,然而这由施乌疯狂而来的秽怪仍行向夕阳,逆着风与琐碎的夕阳。